利奧波德盯着地面,心想他為什麼又被抓了呢,他明明上一秒還在掩護烏托轉移,下一秒就被所有敵軍一緻針對,再次被抓。
究竟為什麼?
視野裡出現一雙鞋,他擡頭,看到雄蟲似笑非笑的神情,驚訝挑眉,之前見到的蘭德可沒這麼鮮活過,這是發生了什麼?被鬼上身了?
他悚然,低下頭,但又被捏着下巴擡起來,“鬼上身”的雄蟲語氣冷淡地調侃:“見你一面挺不容易,殺了我四個雌侍,傷了十幾個,你倒是沒什麼傷。”
利奧波德習慣性嘴賤:“那是他們太弱。”他視線四巡,屋子裡有十幾個雌蟲,站得密密麻麻,他腿現在還被長長的鋼針釘在地上,好在烏托跟巴拿尤克他們沒被抓,不幸中的萬幸。
蘭德冷不丁問:“你在找誰嗎?”
他能找誰,利奧波德嗤笑:“您多慮了,我跟您的雌侍又不熟,倒是他們一個個的看您離我這麼近,都在用眼刀刮我呢。”
話音一落,數道視線立刻移開,利奧波德這才自在了點兒。
蘭德松開手,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道:“是嗎?我還以為,你跟麥達關系挺好的,看來你不在乎他啊,他肯定很傷心吧?唯一的兄長在他瀕死時問也不問。”
“什麼?”利奧波德一怔,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麥達他……瀕死?
“那是什麼意思!”他想上前,卻扯動腿上的刺針,身子往前跌,又穩住身形,擡頭死死盯着蘭德:“麥達他怎麼了?”
蘭德饒有興趣:“你不讨厭他?”
利奧波德啧了聲,有些不耐煩:“他怎麼了!”
在他态度粗暴的瞬間,數把槍對準他腦袋,隻要蘭德說一句,他們就能把他射成篩子。
但利奧波德一動不動,依舊看着雄蟲,臉上一直挂着的玩味不見蹤影,隻剩焦急。
“想知道?”蘭德招手,一名雌侍舉起一個攝像機,“說,效忠于我,我就讓你見他。”
利奧波德胸膛起伏,突然冷笑:“你們故意的,他其實沒有事,你們又何必揪着我?比我優秀的大有蟲在,更何況我還沒了翅翼,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嗎?!”
“我隻不過是撞破了你們的謀劃,現在又是幹什麼?殺了我不是更快嗎?”
蘭德沒說什麼,于是他一番發洩的話落地,誰也沒回應,屋内久久再無聲音,沉重的寂靜彌漫,他仿佛也慢慢明白了什麼。
“麥達他……”真的出事了?
也是,一個雄蟲,哪裡會騙他,可麥達……
麥達從前雖然性格别扭又難管,卻是聽話的,自從他愛上蘭德,他就變成了這屋子裡所有雌蟲一樣的模樣,仿佛他們都隻為了蘭德而活,隻會做出一樣的反應,變得嗜殺、殘暴,像戴上了同一張面具,将過去的一切都抛之腦後——哪怕是同生共死一起長大的兄弟。
他恨死這樣的麥達了。
他死不死活不活關他什麼事!
利奧波德緊緊咬牙,腦海裡閃過許多張臉,納文、格雷、巴拿尤克、烏托、拉斐爾,值得他真心對待的蟲不多。當初他身邊的蟲崽們,他們都是低等雌蟲,他拼死拼活擠上戰場的位置,好吃好喝養着那群孩子,期盼他們能和自己一樣通過努力變強,不再活在底層,麥達也是他這樣一手帶大的,他是最有天賦的,也是是最讓他費心的那個,從小就跟任何蟲都不親近,總是自我主義,又壞又沖動,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個絲毫不會感恩他的蟲。
他隻是出于善心才沒有抛下他,更何況看麥達那副樣子,也是恨他的啊,在獄中他恨不得殺了他,為了從他嘴裡撬出情報無所不用其極,明明是他的兄長,他卻可以下死手,不見一絲顧念舊情。
他根本不需要關注這個混蛋崽子。
利奧波德緊緊閉眼。
他恨他。
“我發誓……我,利奧波德,”他聲音艱澀,每說一個字,腰就彎下去一點,喘着氣仿佛用盡了渾身力氣才能擠出那幾個字,“效忠……效忠于……”
他恨死他了。
蘭德接下去:“效忠于斯溫德勒。”
利奧波德詫異擡頭,蘭德擡擡下巴:“說。”
雌蟲張了張嘴,與前面的赴死般的氣勢不同,現在是茫然又古怪:“效忠于斯溫德勒?”
攝影關閉,蘭德很滿意:“麥達是卡斯帕救下的,你本來就該這麼說。”
“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被納文扔進了補給室。”
利奧波德瞳孔一縮,渾身都為那三個字驚顫,他當初被挖去翅翼後,本來就是要被扔進去的,是納文把他放了出來,他怎麼可能這麼做:“納文他不是那樣的蟲。”
蘭德見他竟然是認真的,不由為他這天真的一面發笑:“你是這一屆最優秀的,我很滿意你,懂嗎?”
懂什——利奧波德呼吸一滞,蘭德不需要殺了他,他完全可以把他留在身邊利用,可他最終卻差點被扔進補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