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老師，您沒有試過雌蟲的辦法吧？”他出聲指點，“把精神力融合進身體裡，你可以暫時提高力量，但是後遺症很嚴重，而且也很難學會如何不損傷身體去使用。”

斯特沒精力回答他，而是放出精神力，讓它們融入身體的肌肉骨骼，但即使是觸碰就引起劇痛，他硬逼着它們進入，于是痛到仿佛渾身都被碾斷重塑，他聽到自己骨頭不斷發出咯吱響聲，錯覺渾身關節都錯位，忍不住痛呼一聲，雙手卻捏得更緊。

卡斯帕……卡斯帕……

他牙龈咬出血，嘴裡都是鐵鏽味，雙眼充血，終于聽到門松動的聲音，對于雌蟲來說隻是稍微有些重的門，對他來說卻需要豁出半條命去打開，但還好，他的卡斯帕沒有被阻隔在另一端。

他來不及關注身體的感受，一鼓作氣打開門，然後向下伸出手：“卡斯帕！”

他的手被握住，然後，被抱入熟悉的懷中。

他知不知道……他顫抖着手，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還未褪去的疼痛和怒火幾乎是瞬間壓過欣喜，他一巴掌打了過去。

怎麼能這麼莽撞！難道不知道他會傷心死嗎？！

他打完，别開臉，調動精神力調整血液流動，通紅的面色飛快變淺，甚至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用力過猛，血色褪盡，他的臉蒼白到病态，但他沒有管，而是看着通道中的罪魁禍首，他恨這個将卡斯帕置入危險的蟲，于是重重關上了門。

“蠢貨。”也不知道在罵誰。

……

“我……”卡斯帕抓住斯特的手，卻被重重揮開，心緊緊一縮，“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所以才幫了他，我不會有事的，我沒想過你會這麼傷心……”

“對不起，”卡斯帕想給給斯特擦淚，又無處下手，“對不起，我太莽撞了，以後絕對不會做了，對不起，不要哭，斯溫德勒，你不要哭……”

又是這樣，他總是這樣，斯溫德勒要麼在受傷，要麼就是傷心，他明明從一開始就希望他能永遠開心的，為什麼總是這樣？

都怪他，他惹哭了斯溫德勒，他食言了，斯溫德勒很失望，他再也不配待在他身邊了。

“斯溫德勒，”他再次試着握住斯特的手，沒有被拒絕，手心裡的手還在止不住地顫抖，他胸口又疼又悶，看見斯特傷心，他的心也要碎了，“不要哭，你繼續打我吧，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斯特别開臉，抽回手擦淚，呼吸都是劇痛，他快站不住了，但還是盡力使聲音平穩：“你應該直接告訴我原因，而不是說什麼覺得對我有用所以涉足危險，卡斯帕，對我來說，什麼都比不上你。”

不該沖動打他的，卡斯帕的過去，也是斯特心上的一根刺，伯特倫給他的監控他一直在慢慢看，裡面的卡斯帕活得如同困獸，毫無生機，他心疼到難以接受，于是到現在也沒看到一半，如果是麥達讓他想起那段時光，斯特無法批評卡斯帕的行為。

他眼眶還是紅的，強撐着露出個帶有安撫意味的笑：“對不起，我打了你，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動手了，但你也不要做危險的事，向我保證，卡斯帕。”

卡斯帕立刻握拳放在胸前，單膝跪地，急忙道：“我向你起誓，這條生命屬于你，我不會再輕率地使用它。”

他擡頭：“所以，不要傷心，斯溫德勒，懲罰我就好，不要懲罰你自己。”

斯特心裡沉悶又郁悶，摸摸他臉，怕他又亂想，湊過去親了口，聲音很輕：“行了，你趕緊帶麥達去治療，另外讓他們抓捕西蒙斯，我會自己回去。”

卡斯帕起身：“底下的那些液體不會溢出來嗎？”他的心重重落下，然後跳得飛快，被原諒讓他過于興奮，再加上斯特掩飾得太好，以至于他沒有察覺雄蟲的不對勁。

蘭德咳了兩聲，提醒他們自己還在：“那道門相當于一個開關，水退回去了。”

他視線投向斯特：“斯特老師，我們一起？我還有很多想和你說的話。”

他似乎十分高興，卡斯帕收回視線，心裡不是滋味，隻有蘭德能打開門，斯溫德勒是怎麼讓他同意幫忙的？

他給斯溫德勒添麻煩，還惹他生氣了，雖然原諒了他，但斯溫德勒應該還是不願意看見他的吧？

他悶悶不樂拎起隻剩身軀和頭的麥達，展開翅翼飛了出去，瞬間便不見了蹤影，他得快點回來接斯溫德勒。

斯特一言不發往前走，蘭德走在他身旁：“您還不高興嗎？”

“閉嘴。”他不想跟蘭德說話。

蘭德不希望斯特自責：“他是S級雌蟲，底下的那東西殺不死他。”

“我讓你閉嘴！”斯特突然提高了聲音，然後按住額頭，眼前開始搖晃，視野裡的一切有了重影。

拉斐爾失蹤後他本來就很不安，卡斯帕還差點死掉，他一直是強撐着，此時一放松下來，剛才的劇痛再次席卷而來，他腳下一軟，跌在地上，突然吐出一口血，他捂住嘴，但血還是從指縫中流下，不斷從嘴中流出，眼前逐漸模糊，蘭德抱住他：“很正常，放松，是後遺症，不要收回精神力，撐過去。”

斯特沒有思考的精力，他隻知道自己渾身都疼，剛剛一心想着救卡斯帕，現在才發現他壓根受不住這種痛感，比之前被蘭德攻擊還疼，他揮揮手，隻能抓住一把土，緊緊攥住，牙關緊咬，但血還是不斷溢出，他難不成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出來嗎？

好疼，喉嚨也疼，頭好疼，好疼……

他渾身抽搐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血不斷從口中溢出，他被蘭德固定住，以防被嗆到，不知多久，疼痛終于褪去，他也不再吐血，蘭德給他喂了瓶治療劑：“要趕快回去，你的身體已經被精神力破壞了，接下來的幾天，你必須維持将精神力融入進身體裡的狀态，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直到身體重塑。”

蘭德有些難過：“這很痛苦，斯特老師，我提醒過你的，那個雌蟲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斯特扶着蘭德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低頭打開光腦，看到卡斯帕發來的求救，笑了聲，沒有回話，但答案顯而易見。

他并不後悔，他心裡隻有救下卡斯帕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