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興高采烈抱住斯特，像是這兩天憋狠了，止不住地說：“我一直都喜歡你。”

斯特已經聽了半天告白了，面無表情嗯一聲，心裡毫無波瀾，這不是蟲而是複讀機吧。

卡斯帕瞥見斯特無神的雙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纏蟲了，不舍地撒手：“你還有事要做嗎？”

“應該沒事了。”不過他好像忘了什麼。

卡斯帕又問：“那蘭德閣下要怎麼處理？”

哦，原來是忘了他啊。

“等我幾分鐘，一會兒去工業區。”

卡斯帕點頭：“我陪你一起進去。”

斯特沒拒絕，推開門進去，忽然腳下一頓，掀起眼皮撇向窗外。

利奧波德打碎的窗戶敞開着，風卷着雨絲打濕地毯，屋内安靜無比，地上的雌蟲和蘭德都不見了。

“你剛才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卡斯帕搖頭。

奇怪，他的精神力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悄無聲息消散了，而卡斯帕作為雌蟲，五感無比敏銳，也沒發現？

看來得改變路線了。

斯特扶上窗沿，翻了過去，落在草坪上，頭頂撐開一把傘，卡斯帕抹去他臉上的雨滴：“讓我去，我會解決的。”

斯特拍開他手，放出精神力尋找線索，敷衍：“你對上蘭德毫無反手之力，對方身份不明。”

卡斯帕唇瓣翕動，最終還是放棄勸說，斯特說得對，他的确太弱了。

斯特什麼都沒找到，擡頭看向天空，估摸着他們是從天上走的，啧，偏偏這裡沒有監控。

等等，斯特靈光一閃：［系統。］

［您好，托管系統為您服務。］

［你查查這附近的電子設備。］才幾秒，就算以卡斯帕的速度來算也不會走太遠。

［很抱歉，系統隻提供劇情任務輔助，不可用于私事。］

［那我現在就把拉斐爾殺了，］斯特威脅它，［他是重要人物吧？］

托管系統的數據混亂一秒，它第一次遇到斯特這種人，又不如之前的系統身經百戰，以守則為先拒絕：［您與他互稱兄弟，您不會殺他。］

［你想試試？］斯特轉身，正好對上來找他的拉斐爾，雄蟲眼睛一亮，跑到窗邊沖他打招呼，半個身子探出來，雨絲霧蒙蒙打在他頭發上：“哥！”

托管系統确信：［您不會殺他，請不要威脅系統。］

斯特勾唇：［你又沒有懲罰措施，為什麼會天真認為我會聽話？］

［按照計算——］

水母不知何時飄在窗邊，觸手漂浮，虛虛攏住拉斐爾的脖頸，斯特臉色不變，甚至擡手對拉斐爾搖擺，于是雄蟲更加高興，揚起大大的笑臉，眼睛都眯起來了。

雄蟲絲毫不知道眼前的斯特是個怎麼樣的人，他還沒學會寫字，就已經學會了殺人，他不是那個“笨斯特”，也不是另一個“冤大頭”，如果必要，他可以傷害任何蟲，利用拉斐爾來威脅系統，對他來說甚至不需要考慮——反正系統不會看着他真的殺了拉斐爾。

不過，這種事如果讓拉斐爾知道了，不利于日後的相處，幸好他可以讓任何蟲都看不見他的精神力。

但雄蟲一般都會察覺，拉斐爾這種都纏上他脖子還毫無知覺的，要麼是太笨，要麼就是完全信任他。

斯特久違地有些良心發痛，應該是笨斯特的後遺症，但這一點痛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系統，你會幫我的，對嗎？］

水母越纏越緊，拉斐爾奇怪皺眉，摸着脖子，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勒得他有些難受，但什麼都摸不到，于是下意識去喊斯特：“哥，有什麼東西，你幫我看看。”

斯特上前一步，在系統的警告聲中觸碰到了纖弱的脖頸，拉斐爾嘿嘿一笑：“好癢。”

微涼的手摸到雨水，貼在似乎一用力就會折斷的脖頸上，血管在掌心跳動，斯特拇指微微用力，穿過水母的觸手——

［我幫你！］系統聲音尖銳刺耳，［請不要這麼做！］

水母飄上拉斐爾的腦袋，拍拍他，然後消散，斯特放下手，拉斐爾驚奇：“哥你好厲害，碰我一下就好舒服，”他張開雙手往前撲過來，抱住斯特的肩膀，“謝謝哥！”

斯特垂眸，看到拉斐爾脖頸上出現淺淡的紅色勒痕，不緊不慢拿出修複藥劑，倒在手心，在他脖子上抹開。

［早這樣不就好了。］

托管系統隻覺得他就是魔鬼，它立刻申請對之前的系統進行檢查，或許它的同僚已經被摧殘了。

［已将坐标同步給您。］

拉斐爾因為修複藥劑太涼而笑着躲開，被斯特按回來抹勻，直到紅色全部消失，才放開他。

要是被别的蟲看到就不好了。

拉斐爾甩甩頭發，覺得自己變得濕漉漉了，卡斯帕給他們撐着傘，但因為有風，雨絲無孔不入。

他翻過窗戶，往前跳了兩下，挨着斯特躲進傘下：“哥，你們要去哪裡？帶上我嘛。”

“有事，”斯特用精神力給他遮雨，“你回去。”

拉斐爾垮下臉：“伏恩他們也說有事，就我一個蟲待着，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雌蟲都很少見，我不知道幹什麼。”

大家都很忙碌，他隻能看着他們，也很不好受。

“哥，”他低下頭，盯着腳邊的草，“我是不是拖你們後腿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哥突然變了一個蟲一樣，他隻能厚着臉皮靠近，但他能感覺到，現在的斯特跟他隔了一層什麼，讓他不敢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

他其實知道，不會有蟲一直一直寵着他，他很小就知道了，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更多，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該拿出什麼，才能一直和斯特并肩。

但他真的真的很喜歡哥，要是真的被哥抛下了，他肯定難過得要死，拉斐爾鼓起勇氣拉住斯特的衣角：“我要怎麼做，才會幫到你呢？”

斯特心髒突然抽痛了下，他皺眉，抽回衣服：“我趕時間，回來再說。”

他轉身往系統給的地址走，卡斯帕跟上，被傘遮擋的昏暗的天空重新籠罩拉斐爾，他抿唇，垂着頭站在原地好久，半晌，摸了下眼角，轉身回去。

哥現在不如以前那麼喜歡他，那他就不給哥添麻煩好了，總不能被哥讨厭，隻要努努力，哥肯定還會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