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精神力中的疼痛,隻有他能……”伏爾珀斯閉上眼,“可那不是緩解。”
“可那是拉斐爾他!”梭洛咬牙壓下剩下的話,就算如此,也不能強逼對方将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
但……拉斐爾甚至還沒成年啊,“往昔”一旦開始,結果幾乎是注定的,拉斐爾他……太小了。
他那麼調皮,那麼可愛,大家都喜歡他,卻要眼睜睜看着他先所有蟲離開嗎?
“就不該讓拉斐爾出去!”身後傳來其他雄蟲憤怒的聲音,“都是該死的雌蟲!直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們!”
“如果不是與雌蟲接觸,‘往昔’根本不會出現!”
“伏爾珀斯,趁着這次聚會,我們把所有雄蟲都召回吧,在外面遲早會染上‘往昔’。”
“對啊,我忍那些雌蟲很久了,粗魯野蠻,毫無分寸,拉斐爾這次還被個曾經傷害過雄蟲的罪犯給纏上了,拉斐爾太單純,肯定是被騙了!”
他們此起彼伏讨伐雌蟲,“往昔”之中的一切他們都如親身經受,對雌蟲的恨也難以褪去。
突然——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
沉穩的聲音從所有蟲後方傳來,雄蟲們都一驚,老鼠見了貓般閉嘴,你擠我我擠你,最後推出一名倒黴蛋上前,硬着頭皮扯出笑容:“先、先生,您怎麼有空來這裡?”
來者雙手機械義肢,交握身前,左半臉帶着面具,右眼金眸緩緩從左掃到右,雄蟲們紛紛低頭。
“伏爾珀斯呢。”他語調平靜,疑問句也能以陳述語氣說出。
“老師他……”被推出來的雄蟲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伯特倫便不聽了,繞開他往前,雄蟲們紛紛後退讓路,露出中心跪在地上的兩蟲。
“歐文,”伏爾珀斯撇他一眼,“我現在沒空。”
伯特倫目光在他被抓亂的頭發上停頓一下,伸手捉住拉斐爾的手腕,不知怎麼做到的,拉斐爾就松開手,被他攔腰抱起:“要在這裡哭到什麼時候,走吧。”他轉身離開。
拉斐爾換個懷抱繼續哭,伏爾珀斯被雄蟲扶起,跟上去。
每周日,庭院中都會幻化出一座建築,一樓是大廳,他們在這裡進行精神力撫慰,樓上是休息室,伯特倫穩穩抱着拉斐爾去了二樓,将他放在床上,還沒起身,拉斐爾又撲過來:“先生……嗚嗚哇哇好疼啊……”
伯特倫臉色不變:“那就哭到不疼。”
拉斐爾不松手:“先、先生陪我。”
伏爾珀斯要過來,被伯特倫用眼神釘在原地:“去做精神力撫慰,你沒有空閑。”
身後的雄蟲也勸起來:“老師,沒事的,先生在,拉斐爾會好的。”
“是啊,老師,我給你做好吃的,我們休息一下。”
“……”
伏爾珀斯深深看伯特倫一眼,轉身帶上門。
伯特倫擡手,撫摸拉斐爾頭發,拉斐爾好久都沒這麼痛了,哭了好一會兒,淚水把伯特倫衣服打濕一片。
“先生,”他緩過來後還抽噎着,“先生怎麼來了。”
“我來見新的雄蟲。”
“來見哥?”
伯特倫并不意外他們認識,應該說拉斐爾不認識才奇怪,點頭。
拉斐爾哦了聲,伯特倫伸手覆上他臉,冰涼的機械手很舒服,拉斐爾眯起眼,感受到精神力一同覆蓋,他疼痛的嗓子和眼睛好了很多。
“謝謝先生!”沒完全治好,他就迫不及待恢複活力,跳下床,“我去找梭洛!”實際上,他要趁着眼睛還未完全消腫去找每個雄蟲摸摸頭安慰。
伯特倫看着他跑遠,低頭,雙手握起又張開,垂眸斂去神色。
連在這裡,他也是這副模樣,會吓到其他蟲也無可厚非。
而伯特倫要見的蟲,我們的主角斯特,此刻一無所知行走在礦道中,卡斯帕不曾知曉這裡,卻沒有多問,打着燈,盡職盡責做一個燈泡,斯特走哪兒照哪兒。
前方路狹窄,卡斯帕不能和斯特并肩走,就主動在前面開路,斯特抓住他手:“我要是摔倒了你可要拉住我。”
卡斯帕認真點頭,抓緊斯特。
斯特按照記憶行走,但過去了不知道多久,有些地形變了不少,要光他一個人,還要擔心一下迷路,有了卡斯帕,總能安全出去的。
前方忽然開闊,燈光被黑暗吞噬,看不清光線盡頭,卡斯帕比燈好使,一眼認出方向,隻把光線聚集在斯特腳下。
斯特沒由來想起綠雨星那個奇葩的牆壁,跟聚光燈似的跟随着過路者,他勾起唇角。
卡斯帕真誠,卻實在笨拙。
他們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卡斯帕忽然停下,斯特看清的瞬間,如被一道閃電劈在原地,難以置信睜大了眼——面前洞穴被鑿成适合居住的模樣,石桌、傾倒的石椅,滾落在地的燭台、角落的花瓶……除了落灰過多外,完全是他夢中的樣子。
甚至石壁上,狄米萊特父親被擊中撞在牆上留下的痕迹也有。
真的……怎麼能是真的……
一直以來的掩耳盜鈴,心存的僥幸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狼藉,心口突然傳來絞痛,斯特呼吸急促,緊緊皺眉壓住痛呼,卡斯帕立刻察覺:“閣下?!”
“卡斯帕,”斯特露出笑安撫他,“我沒事。”
這不是自己經曆過的,是早已發生的事,是狄米萊特,不是斯特。
不要把另一個人的感情變成自己的。
他如此警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