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步步入院中的陳曉畫甜甜打招呼：“奶奶我們來了。”

廚房内盛飯的雷嬌霞說：“就等着你們來呢，搬桌子吃飯。”

“好嘞。”劉夢豪輕車熟路仿佛在自己家一樣，搬桌放椅的流程相當快。

浴室裡唐冉吐掉嘴中泡沫：“吃完飯去河裡抓螃蟹？想吃奶奶做的炸螃蟹了。”

“好啊。”劉夢豪笑嘻嘻，“那今天的飯我們也賴上奶奶了。”

“你們哪個周末沒有賴上我？但是抓回來的要自己洗幹淨，不要像上次一樣，吃的滿嘴沙子。”

“知道了。”唐冉漱幹淨口中泡沫，出浴室落座餐桌，“我爸呢？”

“他去果園忙活了，我們先吃不用等他。”雷嬌霞端出最後一道菜，“嘗嘗我烙的蔬菜餅，你們在學校肯定吃不到，開動吧，我去叫涵涵起床。”

餐桌上劉夢豪吃的倍香：“要不讓奶奶去我們學校開個窗口吧？到時候冉冉也去吃吃食堂飯。”

唐冉替雷嬌霞回絕：“那不行，奶奶是我一個人的。”

“食堂雖然能下肚，但耐不住學校周圍的飯館。”陳曉畫回味，“有一家叫福福的面館不錯，好吃不貴，有機會一定帶你嘗嘗。”

唐冉說：“是兄弟就周末回來時給我帶一些，也讓我嘗嘗外面的山珍海味。”

劉夢豪把嘴裡嚼碎的蔬菜餅咽下：“現做現吃才香，帶回來的都泡浮囊了。”

“我好養活，不挑。”

這樣繞來繞去也不是辦法，一直安靜旁聽的唐攀撂下筷子：“冉冉後天去學校吧？”

剛喝了一口米粥的唐冉放下白瓷碗，心中一悸：“姑姑你在說笑？學校都開學兩個月了。”

“既然我能說出來，那就是真的，早晚修不用管，等下午放學你直接坐公交車就回來了，考慮考慮嗎？”

飯桌的氣氛安靜下來，咀嚼食物的聲音停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能給出回答的主人安靜的仿佛進入了休眠模式。

陳曉畫忙打圓場：“沒事，我們時間多慢慢……”

沒事，晚上能回家，唐冉這樣安慰着自己。

他攥緊桌下顫動的手，面上一片坦然：“……當然，姑姑都辦好了，我肯定去。”

“什麼？”她沒想到他會現在答應，唐攀一下沒反應過來，“你答應了？”

“對啊，幹嘛一臉震驚？”

“我都準備和你大戰三百回合了。”唐攀喝口米粥壓壓驚，“你在學校成績方面不用管，重在體驗學校的活動和交朋友，對了，昨天我媽嘴裡的那個好學生叫什麼名字？”

“宋凡，你關心這個幹嘛？”

“下次再來咱家玩，我總不能好學生好學生的叫吧？萬一人家不喜歡，我還一個勁的觸黴頭。 ”

“新朋友？那下次也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擴大三人小團體。”劉夢豪放下喝空的碗，“飽了飽了，舒坦。”

“行啊，到時候秋後算賬你可要幫我擋着，畢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不是很友好。”

“咱倆第一次見，你把我弄的拉肚子，把曉畫喜歡的發卡弄壞。”劉夢豪說，“哇，初印象殺手。”

唐攀嘲笑：“定位的很标準。”

餘光中的拳掌輕顫，陳曉畫掩蓋眸中情緒，心疼憋回口腔。

.

天空爬滿繁星，道路兩邊亮起萬家燈火，華華便利店内走進兩位少年少女，他們直奔貨架區拿下三罐啤酒。

劉夢豪的視線向下徘徊：“黃的都拿了，再來點白的？”

“我們是去讓冉冉安心，不是去地為床天為被。”陳曉畫走向收銀台，“王叔叔結賬。”

“給你爸買的？”

“是啊，我爸和唐叔叔他們喝酒呢，怕不夠讓我買幾瓶回去。”

“一共六塊錢，我那車子修好了嗎？”

陳曉畫打開手機付錢：“修好了，您明天去推就行，我們先走了。”

“好。”

劉夢豪推開玻璃門：“我請好假了，後天我們和冉冉一起去學校，有人陪在身邊至少不會孤單。”

“我也請好了，越想越氣，我爸媽身份那麼特殊都能好好過日子，林亞真不是個東西。”

“别想了，你又不能打她一頓，就算打了時光也不能倒流，走吧，先去冉冉常待的地方看看，希望他沒在一個人哭鼻子。”

兩人沿着灰色水泥路一路向西，那裡有一條幹涸的小溪，岸上附近有一處用水泥堆砌的平台。

夜色朦胧，呆坐在那裡的少年仿若雕塑般，他微仰着頭出神的望去遠方，身旁相伴着此起彼伏的蟲鳴。

看向遠方的眸一點點朦胧。

“為什麼總是讓媽媽失望？你忘了我生你時的痛苦了嗎？媽媽不想生出個廢物明白嗎？”

“人走了你沒走，真是……”唐冉狠掐了一把胳膊，疼痛使腦海中回蕩着的聲音稍稍遠去。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現在看男人也是啊。”不遠處響起的女聲拉回少年的思緒。

唐冉别過頭平複情緒：“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們這交情，你鑽地底我都能找到你。”劉夢豪的手伸進塑料袋，“帶了點好東西，喝嗎？”

“喝。”

劉夢豪揚手：“接住。”

“嗤——”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陳曉畫舉起手：“為冉冉的新生活幹杯！”

“幹杯！”劉夢豪扭頭，“來啊，碰一個，你也該動動了，不然喝進去的水怎麼中合身體？還是說你想變成奶奶曬的紅薯幹？”

唐冉起身走到路邊高舉相碰：“幹杯。”

仰頭“咕嘟咕嘟”一口氣下去半罐，手垂下了仰起的頭卻沒有低下，唐冉死死控制即将流下的淚水。

他也不想哭，但沒辦法，一個想躲起來的人在這一刻真的很矯情。

“别忍着，哭吧。”陳曉畫喝了一口，“也别怕，那天有我們陪着你，覺得不舒服你的家人就在隔壁，一個微信消息我們就來了。”

酒罐被劉夢豪捏的“嘩啦嘩啦”響：“到時候我帶你去打電動、抓娃娃、吃香喝辣，有哥在保證讓你每一天都過得多姿多彩。”

“對，我們還可以去遊樂園玩，玩刺激的過山車、心跳加速的鬼屋、浪漫的摩天輪。”

兩人在耳邊絮絮叨叨，無聲流淚的唐冉紅着眼睛露出星點笑意：“好啊，到時候我就是你倆的小弟。”

陳曉畫心裡松了一口氣：“你都那麼熱情了，我們當然要收下。”

唐冉吸了吸鼻子：“還有一件事，我怕我走後楊康睿鑽空子鬧事。”

“上次被我們打個半死，他還沒放棄啊？”劉夢豪咬牙，“就應該打死那個人渣，别擔心哥的人際關系還是可以的，找幾個人盯梢不是問題。”

“就算有下次，也不能那麼沖動，跟頭牛一樣拉都拉不住。”陳曉畫操碎了心，“還好我爸懂點法，差點少管所就是你倆的家。”

劉夢豪反駁：“那種情況下給他留命，已經很不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