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稍安勿躁！太後娘娘慈悲。我與娘子不過是去邊關曆練幾年罷了！他日榮耀歸來，我們便可再相見。”

銀霜一眼看見藏身狀元樓上，暗中煽風點火的江沚。

“死丫頭，你給我下來！是不是你搞的鬼？”

江沚露出了腦袋。

“别冤枉我！我是來吃飯的。”

“吃你個頭！他們哪兒知道什麼請願萬人書之類的門道？還說不是你出的主意？”

時辰不能耽誤，否則又要被百官參奏。銀霜快速囑咐道：“豆腐坊你得上點心，街坊們離不了這個活計。女學不用你操心，可是繡坊樂坊你還得多管管，裡頭還有百姓家的姑娘學藝呢！還有……”

“知道啦！你盡管放心好了。你娘親武夫人還在城門外等着呢，快别啰嗦了。”

銀霜二人打馬過巷，江沚強忍住哀傷。

“還能相見的！沒有分離，重逢怎麼會有更多的喜悅？”

江沚狠狠啃了一口肥鴨，滿口膩得慌。耳邊遠遠傳來銀霜的聲音。

“初一十五年級也大了，到時候還需要你替她們尋摸個好婆家。有沒有錢不要緊，隻要人品貴重性子純良就行。也别隻瞅着男人，家裡要是有上不了台面的公婆的人家，斷斷不能要！”

江沚從窗子裡揮揮手帕，算是應下了。

越往西越荒涼，秋意漸漸化成飛雪。

車馬隊伍一路上走走停停，歇腳的是農家小院，吃的是百姓家裡的尋常飯。正月裡才走到了關外，四月份才到了邊疆祁山城。

祁山連綿百裡，矗立在荒原邊境。大小城池幾十上百座。

銀霜不知邊境有多大，她如今明白了為何兩位皇帝都對秦家這樣忌憚。

“西北廣袤無垠，城池衆多。若是能将此地治理好，足以自立為王！一旦西北諸城獨立出去，邊疆就失去了祁山這個屏障，中原危矣！”

秦钰卻沒有答言，隻是拉着銀霜的手向山中走去，腳步有些急切。

繞過力幾道彎，眼前豁然開朗。面前出現一個雲霧缭繞的山谷，周邊山峰環繞，峰頂頂着陽春白雪的冠。

山谷花紅柳綠，松柏傲然，綠草茵茵，房舍林立。

銀霜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路上停停走走，說是要帶我好好體會西北民間風土。原來是在拖時間！想拖到三四月份，讓我看這滿山谷的桃花？”

秦钰臉上挂着寵溺的笑，顯得有些得意。

“怎麼樣？喜歡嗎？我當年重返邊關，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地方，打了幾個月的仗才搶下來。他們那些人竟然把這樣的地方當做養牛養馬的牧場，實在是暴殄天物！”

銀霜驚訝的瞪着雙眼。

“搶來的？那我就更喜歡了！東西總是别人的好嘛！”

“真的？”

“當然是假的！管它是搶來的還是撿來的，反正是你送的。那從今天開始，這個寨子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許再收回去啊！”

不等秦钰發誓，銀霜提着裙子就跑向山谷入口。

高高的城門依山而建，正好卡在山谷入口處。城牆底下竟有月牙般的孔洞，有粉嫩的桃花瓣随着潺潺溪水流出，在水面上打旋。

穿過厚重的城門，銀霜的目光便被灼灼桃花吸引而去。漫山遍野皆是山桃花，花瓣随風飛舞，落在小路上，落在溝壑中。

“喂。種下山桃之後，你沒有回來過吧？”

秦钰露出一排牙齒。

“我想等着與你一起來看。”

銀霜欲言又止，憋的胸口起伏，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落花煞是好看，可是你想過沒有？滿山的蜜蜂嗡嗡，滿地的花瓣踩成泥，多難收拾？到了秋日，山桃落在地上厚厚一層，肉薄核大，不能吃也不能用，走路都困難呐！桃核飄入水中堵在水灣處，溪水漲起來可要淹沒田地道路了！且，這是水流之源，下遊牛馬羊吃了這桃核，可要噎死了！”

秦钰愣在原地。風吹動他頭上的布帶，身影略顯蕭索。

“我……沒想到這麼多。”

銀霜可不願做這個大煞風景的木頭人。

“我随口一說嘛！我是想到你的身份。個人喜樂與軍民生活的便利之間該怎麼選？當然不能選自己咯。夫君你說是不是？”

秦钰點了點頭，愁眉不展。

“話是沒錯。可是，砍了桃樹的話，恐怕會失了山上的水土。我們該如何做？”

銀霜狡黠一笑。

“讓住在這城中的百姓去撿咯！賣給我們。等我摸索清楚山桃核的炒制方法，就可以把山貨賣給京城那些有錢人。換來的銀子再拿回來種地，遲早有一天能把這大片的荒地變成良田！”

秦钰開懷一笑。攬住銀霜的細腰。

“一切都聽娘子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