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一招陰損,倒極為有效。
霎時間,群臣激憤,紛紛指責秦钰惑亂朝綱,以功震主。
秦钰面不改色,收起匕首挂在腰間,拿起那枚虎符揚長而去。
皇帝頭疼欲裂,雙眼模糊。喝了太醫煮的苦藥湯子便躺入帳中。隻是,他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熬到了後半夜,他隻得扶着床沿爬起來,寫下長長的诏書。
四面八方駐守的有功将士皆受了封賞。官職不能提升太多人,那便開國庫賞金銀。戰死沙場的,便封賞妻兒。
江沚的相公如願以償,坐上了提督的位置。原來的提督封了子爵爺。
玉玲珑雖交了出去。可是禦林軍中到底安插了多少暗衛,隻有秦钰自己知道。
朝堂中的事不知為何穿了出去,老丞相聲名盡失,從此以後便安分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三月三大日子,百官紛紛出城上香。秦钰銀霜大清早便收拾好行裝,天還沒亮就坐着馬車出了城。
“皇帝竟然要自己去上香。我還想着搶這第一柱香呢!”
秦钰趁勢攬住銀霜的肩膀。
“多少年來,搶到第一柱香的不少,有幾個是真的得償所願的?”
“可我就是想拔得頭籌嘛!”銀霜靠在秦钰肩頭,高高盤起的頭發蹭的他脖子發癢。
秦钰眼珠一轉,臉頰輕輕蹭着銀霜的青絲。
“要不,今年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二桑吧!她過的比我們兇險。我們明年再搶好不好?”
“說的也是,還是讓她許願吧。我們多逛一逛。當年在你們侯府的時候,我和江沚秦桑就商量着,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那裡看廟會。今兒你得想想辦法,不要讓皇帝阻攔我們。”
秦钰笑着應下,開始動腦筋想辦法。
日光沖破雲層,照在山巅道觀的琉璃金瓦上,綻放出萬道金光。
皇帝一身明黃祭服,頭戴冕旈,神色肅穆。皇後身着鳳袍,頭戴金鳳,沉着自然。
晨霧霭霭,香煙袅袅,鐘鼓齊鳴,笙箫合奏。
帝後并肩而行進入披香殿,接過小道士遞來的香在燭火上點燃,對着神像拜了三拜。
皇帝閉着眼念道:“皇天在上,照臨下土。聚地之靈,興甘風雨。聆聽朕心……”
皇帝忽然住了口。秦桑睜眼一瞧,看見他雙唇微動竟是在心中默念祈文。
“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出口?沒出息的東西!”
秦桑高聲頌念:“上拜于天,下拜于地!吾今向天地神明祝禱,願上蒼垂聽。一願天下歸心!二願百姓安居!三願朝堂安穩!四願邊關穩固!”
皇帝睜開狹長的雙眼,頭一次用不屑的眼光看着皇後。
“皇後的心願倒是宏大。替朕念着萬裡江山黎民百姓。連朝堂之事都記挂心中。”
秦桑垂目溫婉一笑。
“皇上打斷的不巧!臣妾正要求天賜麟兒呢!”
“朕倒是喜歡公主。若能生的如你一般美麗溫柔就好了。”
“那不如龍鳳呈祥來的吉祥!皇上可要保重身子,别因前朝紛擾而時常飲藥。是藥三分毒!”
皇帝的不屑與嘲諷瞬間化為滿腹狐疑,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爐中,轉身就出了披香殿。
秦桑渾不在意,将三炷香細心插好。走出殿外,看見皇帝正站在枯樹下等待。而秦钰與銀霜就站在山腳下的亭子裡,身邊一群男子圍繞,依稀能看見極為粉藍衣服的女子。
“皇上是在等着臣妾?”
“不然是為了什麼?”
“從前,臣妾做夢都想着出城,來這山裡逛一逛。可是,女子不許踏足皇家道觀。如今臣妾成了皇後,才能光明正大的來此上香。瞧,如今尋常官家女子也夠得上這榮寵了。”
“皇後多心了。不過是他們嬌養家中女兒,舍不得拒絕罷了。”
秦桑拂去指尖上的香灰,眼神平靜無波。
“皇上若不去相看相看,拜拜辜負了這春色。”
“皇後可願意相陪?”
“她們還沒這個資格由我相陪!您先請吧。”
皇帝深深看了秦桑一眼,轉身消失在蜿蜒小路上。
十五面色極差。
“娘娘,他這分明是給您難堪!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子也敢公然帶來這道觀之中。”
初一按了按十五的手。
“别急。我瞧着,皇上不知此事。不然不會給我們拒絕的機會。我猜,是大臣們礙于國公爺的威嚴不敢公然将女子送去後宮,這才尋了個機會過明路。皇帝都親身陪美人了,國公爺該怎麼攔着?”
秦桑憑欄眺望,看見秦钰攬着銀霜的腰飛速奔向山巅,所走的路剛好與皇帝下山的路錯開。
“他是皇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隻管逛廟會去!”
幾息之後,秦钰氣喘籲籲出現在山巅。二人進香禱告的功夫,江沚與陳硯也爬上了山頂,出現在道觀外。
“表妹,看見沒有!那些人還真把這裡當做樓子了,青天白日的就相看起來。”
秦桑看見一群人烏壓壓的朝着山腳下走去,皺了皺眉頭。
“還想去逛廟會?皇帝一去,百姓回避。這廟會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