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散朝之後并未出宮，而是前往登龍台下誦賀表，賀帝後新婚之喜。

第三日，達官家中女眷受封诰命。銀霜自然是頭一份兒的恩典，得封一品诰命。

銀霜拉着秦钰興沖沖的修整别院。

“去，将京城最好的工匠請來。”

“慢着！不必。我們自己動手，多有趣啊。”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自己動手，即便再難看，心裡也是開心的。享受過程便是，結果不重要！再寫，我就是想跟你膩歪膩歪嘛！”

秦钰眉開眼笑。

“好，膩歪膩歪。去，把重錘鑿斧等物拿來。筆墨紙硯也要。”

管家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趕着馬車進了府，車廂中的鐵器叮當作響。

深秋天寒。可這園子避風而建，又有溫泉活水，倒比别處溫暖許多。

秦钰一把扯開長袍，露出一身渾圓飽滿的腱子肉，掂起錘子舞了起來。面前那白玉牌坊呼啦啦倒塌。

“怎麼樣，厲害吧？”秦钰滿面得意，一腳踩在那大招牌上。

“厲害厲害，好看的很！你快寫一副字，叫人去做新招牌挂上。這破牌坊就别再建了。我又不是寡婦，要什麼貞節牌坊？”

“那，這地方要叫什麼名字呢？”

銀霜俏皮一笑。

“玉霜園吧！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多好！反正我們有國公府可以住。這裡就當成遊玩歇腳的地方吧！”

秦钰拍拍手。“好名字，我喜歡得很。這碎玉怎麼辦？”

“砸的更碎一些，回頭饞了泥土，在花園鋪小路。”

秦钰将長發随意往脖子上一饒。發尾被他噙在口中。兩條手臂上隆起一個個小山丘，高舉鐵錘當場耍了一整套裂山連環錘。門口碎玉四濺，連石闆地都碎的一塌糊塗。

一套武功耍完，秦钰擡頭一看，卻不見銀霜身形。隻看見朱紅的木門與白牆都被碎屑打出了大大小小的坑。

銀霜從柱子後露出腦袋偷偷看了一眼，滿臉都是嗔怪的神情。

“你看看，暗器飛得滿天都是！還好我躲得快。”

“快讓我瞧瞧，有沒有傷到？”秦钰丢下錘子一個健步沖上來，拉着銀霜的胳膊，在身上來來回回摩挲了一遍，這才讪笑道：“我一時忘形了。接下來呢，要去砸哪裡？”

銀霜看見他身上還未出汗，知道他耍錘法耍的不夠盡興，便叉着腰嘟囔道：“老太後弄來的那些花台全都砸掉吧。花草要接地氣才長的茂盛，種在高高的花架上有什麼趣味？”

“好，聽娘子的！”

秦钰牽起銀霜的手，二人在府中漫步。新買來的家丁丫鬟們遠遠瞧見秦钰光着上身滿面紅光，立刻低頭躲走不敢窺視二人。

花園邊的遊廊前，一排排半人高的青玉花台中，名品菊花已經綻放。銀霜瞧着一團團碗口大的花朵活的肆意，忍不住歎道：“沒道理！菊花栽在小小的石盆裡，能開出鬥大的花朵。可是栽在地裡，明明根莖粗壯枝繁葉茂，卻不愛開花。真叫人瞧不起！”

秦钰嘴角的笑容頓了頓。

“在石盆裡生長，地方雖小，可所有的水土都隻供着它生長，自然開的花好。若是在野地裡，雜草樹木争其水土，蛇蟲鼠蟻啃起根莖，當然開不出好花！”

銀霜猛地回頭。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京城裡過的舒坦。離開京城就得屈居人後？”

秦钰忙攜起銀霜的手放到自己鼓起的胸口。

“我可沒這麼說！”

銀霜就吃這一套。順手捏了兩把，沒與他計較。

“雖然你說得對，可是，我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這菊花雖好，可我偏偏不喜歡。明明人家淩霜挺立極有風骨，被文人雅士贊頌。可我就是喜歡山上的桃花，一片又一片的開着，看着就讓人歡喜。”

“這是我們家，你不喜歡的東西不必留着。何必想那麼多？我幫你把它們都砸了！”

“且慢！”銀霜朝着秦钰的後臀拍了一巴掌。“花留着，拿去賣給喜歡菊花的人。用我不喜歡的東西，換回我喜歡的銀子，美哉！”

秦钰一招手，官家立刻吩咐附近的小厮奔走相告找人來，七手八腳将菊花搬出府外，送到花市販賣去了。

銀霜上了閣樓，托着腮看秦钰大顯神威，連使了三四套錘法，将花架花台砸的一片狼藉。

望着他身上的汗珠順着腱子肉的溝壑流淌而下，銀霜免不了心神蕩漾，掩着半張臉偷笑。

秦钰眼見計謀得逞，咧嘴一笑。

“娘子，渾身又熱又濕的，我們去泡個溫泉吧！”

“好吧，可别吹了冷風着涼了！”

溫泉的霧氣遮掩住兩個交纏的人影，直到日落時分，小厮們才偷笑着跑去清掃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