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隻得披上衣裳來回踱步。
床幔裡,女子嬌柔纖細的身影爬起來,摸索着套了件衣裳,掀開賬簾。一張年輕秀麗帶着些稚氣臉在紗帳後若隐若現。她是新入宮不久的麗美人,正得皇帝寵愛。
“皇上,嫔妾叫人給您熬一碗紅棗桂圓湯吧。甜絲絲的,還能安神。”
皇帝點了點頭坐在案前閉目沉思。麗美人拿着細密的木梳子,輕輕為他箆頭發。
不一會兒,紅棗湯端來。皇帝一飲而盡。可剛剛躺回帳子裡,壓在麗美人柔軟的身子上,他就覺得頭暈目眩,腹部如刀攪一般,趴在床沿不斷的嘔吐。
麗美人的驚叫聲撕破了靜谧的黑夜。
受到傳召的太醫慌忙起身穿衣,腰帶都顧不上系,拎起藥箱光着腳跑的滿頭大汗。
可是,不等太醫到來,皇帝已經嘔着黑血趴在床頭沒了聲息。
皇後聞訊趕來,一杯毒酒了結了麗美人性命。而下毒的暗衛早就從密道遊進了護城河,桃之夭夭。
第二日清晨,上早朝的人在大殿之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沒等到皇帝露面。
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不緊不慢的走來。
“諸位大人久等了。昨夜太後忽然發起了高熱,帝後一夜未眠守在壽康宮侍疾。沒想到今日清晨,太後反而更不好了!聖上實在無暇分身。”
群臣忙垂首打哈哈,說着不痛不癢的吉利話。未做他想便出了宮。
朝臣在宮中也有探子。可是,他們隻知道宮裡處死了一位妃嫔。便以為是妃嫔勾心鬥角鬧出了事。
誰能想到皇帝會突然暴斃呢?
午後,聖旨傳入各官員家中。說皇後大辦宮宴為公主提前賀生辰,也為太後沖喜,令官家女眷入宮赴宴。
命婦們不敢馬虎,身着華麗端莊的诰命服,帶着家中女兒入宮。一入皇後宮中的的清涼台,眼前空落落一片。
“這,我們是走錯地方了嗎?為何沒有桌案陳設?”
國公家的夫人心中大感不妙,扭頭就走。渾身的珠玉叮叮當當作響。可是,身後的宮門卻被關的嚴嚴實實,外頭傳來落鎖的聲響。
女眷們盛裝進宮,卻一去不回。朝臣這才知道出了大事。京中瞬間炸開了鍋,牛鬼蛇神不再隐藏。
頭一個遭殃的就是皇帝的忠臣孫大人。頭一個被除掉的,就是掌管京城諸事的京兆尹。
孫大人被暗殺,死在了自家後院。京兆尹帶着手底下殘餘的官兵殺出東城門遠遁。
老太後青着眼眶,發出一封封密信,想要聯絡老臣,立新帝上位穩定朝局。可是,宮中出來的太監宮女皆被銀霜的暗衛擄走。
第三日,文臣武将擔心被羁押的妻女,不敢罷朝。太後這才匆匆宣讀遺诏,立了十歲的太子為新皇。年過六旬的老太後垂簾聽政。
銀霜一家人幾日沒睡好。
“我們是不是該早些出城去的?現在城門一封,現在出不去了呀。這不就成了關在井裡的魚了嘛!”
銀霜散開了頭發,揉捏着自己的頭皮。
“憑什麼我們要跑?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在京城的聲望比許多官員還強一些。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改天換地的膽子!”
秦桑一怔,随即狂喜。
“我就知道!你這麼個不知足的人,怎麼可能對那座皇宮不眼熱?若是有人沉不住氣造反了,我們正好打着清君側護百姓的旗号出手,如果能奪下皇宮當然好,如果不能,那我們便是護國肱骨。再好不過!”
銀霜慢慢梳着頭發。
“想的美!若是我們護不住呢?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嫂子!當然要冒險才能得到潑天的榮華!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哥哥嘛。等他肅清了那鬼皇帝派出去的兵馬,到時候兵臨城下,挾天子令諸侯。誰敢不從?”
“那我問你,你覺得你哥哥能做一個好皇帝嗎?”
秦桑言語一滯。
“估計不行。我覺得你更适合一些。”
銀霜吓了一跳。
“我?你可别慫恿我!當皇帝整日操心天下大事,制衡朝臣,又要防着人造反,又要防着兒子們篡位。我可不想過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
趙母嗔道:“别胡說八道了。皇族有自己的底蘊,氣數未盡之時,江山不可能易主。你不如争個權臣的位置。眼下皇帝年幼,太後蒼老,皇後愚蠢。朝政有誰能擔着?做幾十年權臣,跟做皇帝有什麼區别?”
衆人皆細細品味這一番話。
銀霜幽幽道:“秦钰那豬腦子,能做的了權臣?頂多做個國公爺。等以後皇帝長大,定然要削權的。不就又走上了他爹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