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還不亮的時候，銀霜就爬起來将秦钰晃醒。

收拾好東西之後，燒餅大叔已經在門外等待。

“餅子帶了多少？”

“帶了兩大筐，一百多張呢。”

“那就好。夠我們賣了。”

秦钰抱着兩個紅泥小火爐出來。

“六個爐子夠不夠？再多家裡就沒了。”

銀霜點點頭，招呼着那兩個新來的暗衛。

“快快，你們一人挑碗筷，一人挑豆腐鹹菜與木炭。一百多個碗夠用了。”

銀霜背着一筐棉被，初一十五都背着幾棵大白菜。一行人就這樣消失在夜色中。

天光大亮，旭日初升。宮門口停下一輛輛馬車。大臣們縮着脖子爬下車整理衣衫去上朝，一轉臉就看見不遠處的枯樹上挂着個白底紅邊的賬簾，上頭寫着“濟世揚名豆腐攤”。

“喲，好大的口氣！賣個豆腐罷了，竟然敢起這樣的名字！”

剛升了官的那位孫大人一眼認出了布衣荊钗的銀霜。他此時已經不再是小小京兆尹，用于有了上朝的資格。孫大人眼珠子一轉，問道：“敢在宮門口擺攤，還取這樣刁鑽的名字。其中莫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此話勾起了文臣武将們的好奇。

“有什麼故事？沒認出來麼？那紮防風棚子的是秦家小子。那生火煮湯的是捐了十萬兩黃金的小寡婦。”

“原來是他們啊。竟然淪落至此，叫人唏噓。”

“唏噓什麼？他們是罪有應得，留他們一命已經是莫大的恩賜。竟然還敢在宮門口顯擺。該不會是要投毒，對我們不利吧？”

銀霜點了炭火，火上小鍋裡的辣菜湯散發着鮮香的氣味。

瞧着已經有幾十位官員聚在宮門前竊竊私語，銀霜當即大聲喊到：“濟世揚名豆腐攤今日開張！非達官顯貴概不售賣！”

孫大人一笑，走上前去。

“這是為什麼？你當我們做官的沒吃過豆腐還是什麼？百姓怎麼就吃不得你這東西了？”

見孫大人如此上道，銀霜爽快一笑。

“我這豆腐了不是給一般人吃的。恐怕，你們當官的裡頭，有不少人也吃不得！”

此話一出，當朝禦史大人噗嗤一笑。

“這位小娘子，你是在暗指什麼嗎？難道一碗豆腐還要挑食客？”

銀霜笑道：“我這豆腐可不是尋常豆腐，三兩銀子一塊。你們可吃得起？”

官員們轟然大笑。

“當我們是傻子？三兩銀子夠買一頭豬了，誰還吃你這破豆腐啊。”

“别說三兩銀子，就是三十兩又如何？嘩衆取寵罷了，我偏偏不買。”

“是啊，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們不買，你怎麼賺？”

秦钰笑問：“諸位為什麼不買？是覺得我們的豆腐不值區區三兩銀子？”

“當然不值！要是做豆腐這麼賺錢，哪裡還輪到到你們做？”

銀霜眼光一掃，秦钰飛身上樹，挂了一副賬簾。

“九州方圓豆腐塊，三兩銀子一塊。”

那武将到吸一口涼氣。

“你，你你你，你們這是強詞奪理！”

銀霜掀開棉被，露出一塊塊白嫩嫩的豆腐。

“怎麼強詞奪理了？九州你們都看不上眼，三兩銀子還嫌多！怎麼，你們盼着天下大亂？”

群臣頓時激憤起來。

“好個沒臉沒皮的無知婦人！敢拿這樣的由頭壓我們！”

“你無非是用這名頭诓騙我等罷了。名聲再響亮，到底還是個豆腐。這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銀霜眼瞅着新上任的丞相大人要開口，知道他定然嘴皮子功夫極厲害，便舀出一碗菜湯問道：“知道這湯叫什麼嗎？”

秦钰再次飛身而起上蹿下跳。樹幹上簌簌落下幾副賬簾。

“四海升平辣菜湯，三兩銀子一碗。”

“皇恩浩蕩豆腐花，三兩銀子一碗。”

“與民同樂小鹹菜，三兩銀子一碟。”

“萬世流芳酸菜絲，三兩銀子一疊。”

“懸壺濟世肉餡餅，三兩銀子一張。”

“啊呀呀！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