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風風火火闖進長青閣,踹開房門一看,看見小夫妻二人正坐着喝粥呢。秦钰捧着鹽焗雞退吃得正香。
那傳話的小厮慌忙跪下磕頭。
“小的親耳聽到的,沒有撒謊啊!”
明知道這一行人是來找麻煩的,銀霜也懶得起身,慢悠悠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秦钰一眼看到老侯爺人中上的指甲印。
“父親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瞧着你今日沒來用早膳,以為你病了。就來瞧瞧。”
銀霜含着一口粥,口齒不清。
“怎麼上我這兒瞧來了?那小厮又傳什麼瞎話了?”
老侯爺氣不打一處來。指着銀霜的鼻子大罵。
“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話一出口,銀霜起身便走。下人也不敢攔她,竟由着她揚長而去。
秦钰微微一笑,知道她是不願讓自己夾在中間難做,所以遠着老侯爺不願理會他。
銀霜套了馬車回到城西的宅院,一呆就是半個月。整日與趙母一起,帶着初一十五二人逛街賞菊,樂的不得了。
侯府中,邀請銀霜赴宴的帖子堆了半人高,可到處找不到少夫人的人影。
秦钰身體大安,又初嘗人事,每夜獨守空閨,燥成了一團火球一般難熬,大半夜跳出窗子練劍,吵的長青閣下人們苦不堪言。可他又不好意思去糾纏銀霜,便躲入城外别院住着。
老侯爺想立規矩,想管教兒媳。可不管傳多少口信出去都石沉大海。想提點提點兒子,可秦钰又不在身邊。滿腔怒火無處發洩,老侯爺日日指着武夫人的鼻子教訓。偏偏武夫人不怕被教訓,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扶正的事兒。
“侯爺,您當初說過要讓我續弦,做正頭夫人的。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老侯爺一摔碗筷,脾氣再也收不住。
“你這樣的人有資格做正頭夫人?我交代你,讓你想盡辦法壓制那狐媚子,你辦到了嗎?”
“可是,侯爺……”
“你個蠢出二裡地的東西。有我給你撐腰,該打打該罰罰,你怕什麼?活生生讓那女人壓在你頭上!天天吃的膘肥體壯的,半點腦子都不長?”
武夫人氣急。
“侯爺怎麼能怪我?先前我不是壓得她不敢胡來?要不是你又給金子又給寶貝,讓她借花獻佛得了個诰命,我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我早就說了,您要真想對付她,一杯毒酒一了百了,有什麼難的?是你攔着不讓,如今還要怪我!”
老侯爺拎起拐棍照着武夫人後背狠狠來了幾下。
武夫人鬓發散亂哭嚎不已。
“你打死我算了!我好歹是你下了聘擡進來的側室,不是從外頭買來的小妾!我可是上了族譜,在你老秦家祖宗牌位前侍奉了八年多的。如今倒好,好不容易回來,好日子沒過上一天,日日不得安生。你又把那幾個和我不對付的小娼婦接回來轄制我!侯府都叫那小狐狸精搬空了,你牙都沒了,還能活幾年?養的起這麼多小老婆麼?”
老侯爺直翻白眼,武夫人尤不住口。
“我瞧着你就是想老牛吃嫩草!早就看上了那小狐狸精!不然怎麼給你兒子娶回來個天仙,卻擋着攔着不叫她入宗廟拜祖宗,也不叫圓房?你們都以為我蠢笨,我心裡明鏡似的!”
老侯爺身子一抖,噴出一口老血,直挺挺倒在軟榻上。武夫人面色慘白,一骨碌爬起來,頃刻間就跑的不見蹤影。
半柱香後,老管家端來一盆清水,為老侯爺擦拭胡子上的血迹。
“您也太拼命了。裝作暈倒不就行了?何必還要逼出一口血來?這得補多久啊!”
老侯爺面色頹然。
“那個蠢出生天的東西!不吐點血,她哪兒願意離了我這富貴窩?你派人跟钰兒說一聲。”
老管家躬身答道:“少爺身邊的人盯着呢。他都知道。”
“西北那邊落腳的地方得好好安置。我怕钰兒不夠仔細。你先派我們封地上信得過的人去探一探。金銀之物不能少了!”
“您放心,這些年送過去的金銀不少了。足夠我們用的。隻是,少夫人那裡……”
“哼!這樣的女人不用管。我們侯府一旦遭災,她指定頭一個跑!不用理她,叫她把從侯府拿走的東西吐出來,任她自生自滅去!”
管家點頭應下。主仆二人望着斜陽半晌無語。
十六的清晨,文武百官剛要上朝,卻看見宮門口一灰衣婦人手腳并用,沖到高高的暗紅色肺石台上,敲響了登聞鼓。
咚咚的鼓聲傳的老遠。百官皆駐足觀望。監察使忙上前盤問。誰知,那婦人一開口就要檢舉當朝定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