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來，夏天一過，方意和陸曙又開始了繁忙的課業生活，除去上課，各自去實習，兩人能呆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少。但是這段時間陸曙打籃球把腳給摔傷了，方意便向實習的翻譯事務所請了假，跑去醫院照顧陸曙。

北方的秋天帶着一股蕭瑟，照射進病房的陽光卻分外可愛。方意坐在午後的光下，正仔細地削蘋果。愈發成熟漂亮的面頰此刻被光線勾勒，披散下的微卷的黑發染上了金棕，整個人散發着恬淡和清雅。

“好喜歡這樣的日子，有你陪着我，沒有别人打擾。”陸曙盯着方意，生出萬般感慨，“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

“我不要，我才不想照顧總是生病的老頭子呢。”方意将削好的蘋果遞給陸曙，“你要快快好起來啊，怎麼好端端地骨折了呢？”

陸曙插科打诨，朝方意敬禮：“遵命，夫人！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不讓自己再受傷讓夫人擔心了！”

方意本想說誰是你夫人，還沒開口，手機視頻便打過來。

陸曙這次受傷沒有告訴陸愛華，怕老人家年紀大了擔心，影響身體。邵佳晗便托了北城這邊的人脈，給陸曙安排了高級單人病房，并請了護工照顧陸曙的衣食住行和洗漱。

這通視頻電話是蘇晴打來的。

“我猜是嘟嘟想我了。”方意小心避開陸曙受傷的那條腿，坐在床邊。陸曙見機一把攬過方意的腰，把人帶向懷中。

“小心！你的腿還沒好呢！”

方意吓一跳，想掙脫，卻被陸曙搶先按下接通鍵，他下巴搭在方意肩上：“晴姐好啊！”

“剛剛幹什麼去啦？這麼久才接我視頻。”蘇晴在視頻那邊捂嘴偷笑。不笑還好，一笑感覺兩人真幹了什麼，方意的耳朵立刻紅透。

陸曙覺得方意實在太可愛了，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耳朵。方意的耳朵雖然小巧，但是耳垂卻是肉肉的，柔軟的觸感讓陸曙情不自禁想多揉一揉。鏡頭離得近，隻能框進兩個人的臉，至于陸曙的手在幹什麼，蘇晴是看不到的。

“别亂動，你一動晴姐就知道我們在幹什麼了。”陸曙低聲對臉幾乎要紅透的方意說，他玩性起來了，欺負方意現在坐在自己懷裡，右手在拿手機，于是将方意的左手捏在手裡，肆意揉捏把玩。

“你們那兒現在就開暖氣了？小意的臉怎麼那麼紅呢？”

“可能是病房太暖和了。”陸曙接過話頭，輕松将話題轉移走，“家裡那邊還好嗎？”

方意連忙跟着問道：“嘟嘟呢？在睡覺嗎？”

“瞧我這記性，打視頻來就是想讓你們聽聽嘟嘟會喊人啦！”話音剛落，一個小奶團子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小肉臉看着鏡頭裡的兩個人沒有認生，而是睜着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地看了許久，然後咧開嘴咯咯笑，笑完之後，沖着鏡頭咿呀地喊出了“姨”這個音節。

這一叫把方意的心都給叫化了，方意拿着手機又逗了半天孩子，等挂了視頻，發現陸曙眼皮垂着，全然沒有剛才的高興勁。

方意推了推陸曙，問道：“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陸曙癟着嘴摟住方意，弓着身子将額頭抵在方意脖頸處：“我好羨慕嘟嘟，他不會說話，你都能陪他玩好久。我隻有骨折了你才能多陪陪我。”

男人後尾的頭發紮在她的臉上，有些癢，方意伸手撓了撓陸曙的頭，溫聲細語道：“怎麼連小寶寶的醋都吃呀。但是陸曙在我心裡還是比嘟嘟靠前的。”

雖然被方意一安慰，心裡好受多了，但陸曙将方意摟得更緊，頭悶進方意的頭發裡細嗅方意頭發的香味：“嘟嘟剛出生的時候大家都圍着看他，我覺得他好幸福。”

方意知道陸曙有話想說，所以沒吱聲，輕輕拍着陸曙的手背。

“我五歲的時候父母離婚，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媽媽。”陸曙笑了笑，“剛剛聽嘟嘟喊晴姐媽媽，那一瞬間我竟有些恍惚，我好像有十幾年沒喊過媽媽了。”

“我是跟着我爸的，但是我爸後來又娶了妻子，但是那個女人脾氣不好，對我不好，生完我弟後情緒更不穩定。我有一次想喝水，不小心把水杯弄倒在桌上，水正好灑在我弟弟身上。那個女人以為我要傷害我弟弟，把我關了禁閉。再到後來我就去跟我爺爺奶奶生活了，一段時間後聽說我爸又跟那個女人離婚了。”

這是方意第一次聽陸曙說自己的過去，他語氣平淡的似乎不是在講述自己的故事。但他越是平靜，方意越是心疼，因為她了解的陸曙不是這樣的，他是最有活力的小太陽，這樣的陸曙是真傷心了。

方意轉過身，像除夕那晚陸曙安撫自己那樣，輕柔地一下一下地拍着陸曙的後背，陸曙不是個喜歡把“愛”說很多次的人，但是他給過方意很多愛，可他自己最想得到的愛卻始終是個空缺。

“想不想喝排骨蓮藕湯？”眨眼便是晚間五點，他們兩個人一下午都沒吃東西。護工這兩天請假了，沒能來給陸曙做飯。方意一直堅信吃什麼補什麼，所以她買了個小電鍋放在病房裡，去超市買大骨棒熬湯給陸曙喝。

“都行，你做什麼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