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精找到鄭烨時,男孩正面對銅鏡神神叨叨不知所雲,從鏡子裡見到他乍然現身悚然一驚,失手打翻了銅鏡。不過男孩很快反應過來,眨眼間從袖中抽出短刀,轉身目光警惕望向他,同時臉上牽扯出燦爛到有些惡心的笑:“您來做什麼?”
黃鼠狼精心下厭惡,隻覺得這孩子的笑比破廟裡的臭老鼠還滲人,嫌惡地移開目光,長話短說:“小桃深陷險境,我現在送你去救她。”
好在這個小皇帝雖然哪哪都不正常,但至少對待小桃忠心不二,聽聞此言,整個人都褪了顔色,面如白紙,慌忙撲上前質問:“她現在怎麼樣?我要做什麼?”
聞此言,黃鼠狼精頗為驚詫,本以為此行還要多費口舌解釋,不想男孩固然驚惶,可也沒失了分寸丢了神,第一時間也緊緊牽挂着小桃的安危,言辭行動毫不拖泥帶水。
這讓他不由得對這個常年被關在深宮裡的小兒改觀幾分,但也僅限于從以前無知無能的廢物變成有幾分用處的小家夥,壓下心中對鄭烨的百般不喜,開門見山,不掩不藏說道:“先别急,小桃目前沒事。柳精将小桃帶去了過去的時間裡——那裡被稱為異界,她想通過改變小桃的過去來改變現在,然而不知那裡發生了什麼,兩人竟不顧一切打鬥起來,導緻異界靈力波動劇烈,恐有崩塌之險,屆時莫說柳精身死,就連小桃都有可能遭遇危險。”
他焦躁地抓了抓頭發,冷聲囑托:“現在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去異界,你到那裡找到小桃提醒她絕對不能縱容柳精改變過去的某些事——”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兩隻琥珀色的眼珠靈活轉了兩圈,咬牙改口:“不行!柳精就是個瘋婆娘,你跟小桃說讓她要麼——要麼殺了柳精,要麼就帶着柳精一塊回來,總之不能再讓柳精改變過去的任何事!”
鄭烨敏銳捕捉到男人話裡的那個“再”,他握緊手裡的刀,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把青年人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刻印在腦海,生怕自己錯過什麼重要的信息以至于壞了雲仙大人的事,聽到這裡也顧不得争風吃醋,直接提出更為保險的法子:“你比我厲害,去到那裡更能保障雲仙大人的安危。”
黃鼠狼精壓下眉骨,整個人都顯示出獸類的兇狠冷迫,“不行,我得時刻照看異界與桃花谷的情況,這裡離不開我。”
說着,他雙手交握默念了聲咒語,随即攤開掌心,裡面豁然躺列着幾顆桃粉色的圓珠子,“這是我來前從桃花谷提煉出來的聚靈珠,小桃與柳精争鬥肯定落于下風,想必耗費不少靈力,到時你把這些珠子喂給小桃,她便能快速恢複靈力。”
鄭烨小心收好珠子,不過瞬息的功夫,便已然下定決心想好一切,再次看向黃鼠狼精的目光裡滿是凝重與堅定,小小的人顯得冷靜可靠極了,他不廢話:“怎麼把雲仙大人帶回來?”
黃鼠狼精搖搖頭,“我不知道,以前......以前這些都是柳精做的,總之柳精肯定知道怎麼回來,到時你和小桃隻需要說服她送你們回來即可,我這邊會時刻關注異界的情況,若是異界徹底封閉,那我就隻能找女娲娘娘毀掉異界了,想來柳精也不願如此。放心,我相信小桃一定會安然無恙回來的。”
鄭烨屏息凝神,認真聽了,點點頭:“好,事不宜遲,你快送我去異界救雲仙大人。”
孰料此時,自出現起就表現得遊刃有餘的男人反而搖搖頭:“我做不到。”
鄭烨立馬急紅了眼,當即連裝也不裝了,直接上前一步拽住黃鼠狼精的衣領催促:“那你趕快想辦法啊!”他從剛才起就看不慣這家夥雲淡風輕的樣子了!雲仙大人都危在旦夕了這狗東西竟然還能保持淡定,真是罔顧雲仙大人的信任!
要論整個妖界誰最看不上凡人,那一定非黃鼠狼精莫屬,此刻被一個小小的鄭烨抓着領子逼問,整個人都炸了,擡臂揮過去,一把将男孩掃飛數米遠。末了臉色無比難看地施法換了個衣裳,警告的聲音都像淬了毒一般:“離我遠點,髒東西。”
他情緒不佳,隻要不是在桃花精面前,就不會有任何掩飾,渾身氣場狠厲駭人,耳朵動了動聽見那邊男孩吸氣的聲音,因還得需要他回到過去幫助女孩,最終還是收斂了脾氣,冷聲解釋:“放心,我都跟你說了,小桃目前無礙。”
他曾經為了拯救悖逆天道的桃花精,幾乎是把自己的靈體與靈魂全部獻給了女孩才從女娲娘娘手下保住女孩一命,他們二人命數相連,隻要他不死,便能源源不斷将自己的生命傳輸給女孩,保她此生無憂。
鄭烨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他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無聲無息移步到黃鼠狼精身旁,忍氣吞聲等候他接下來的安排。
“我雖沒法如柳精那般自如穿梭時間,但隻要有合适的引子,便能用陣法使你之靈魂附着到那枚引子之上,到時候再将引子送往異界輕而易舉,而你的靈魂到了異界大抵會從那引子上離去,依附到過去時間線的某個人身上。”
黃鼠狼精目露精光,嗓音微沉,終于說到重點上:“我們此行乃是逆行時序、回返過往,這本就是違背天道倫常的大忌,一旦天道察覺必将降下懲戒,到那時恐怕她們情況更加危急。故而必須借一引物藏匿因果,而此物必須背負諸多紛雜的恩怨糾葛,因緣深重、果報混亂,唯有如此,方能堪堪亂其天機,暫避天道之眼。”
鄭烨兀自思量須臾,很快将黃鼠狼精話中龐雜内容理清楚,忙不疊追問:“那引子現今何在?”
“城北花神廟。”
城北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