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鐘離瑞又想到了斯欽，幾個月過去，他依舊無法從斯欽死的消息中脫離出來，斯欽愛笑、野性、充滿活力，那之後鐘離瑞去看望了阿碧雅。

原本活力滿滿的少女，也像是靈魂脫殼一般在院中百無聊賴地坐着，鐘離瑞來的時候她隻是淺淺地應了聲，便沒有任何的其餘動作了。

隻鐘離瑞走時，她道：“原本我是有些怪你的，若不是因為你，可能他就不會死了。可是現在，我隻覺得，他也可能是幸福的……

他什麼都好，出身王室、性格豁達開朗，還沒有那些王宮貴族的嬌貴病，這樣的人太好，可能老天不忍他在人間受苦，才就這樣把他帶離這裡。”

鐘離瑞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嗯”了聲便離去了。

再回大興，已是夏末。

因平定突厥有功，鐘離瑞又受了封賞，可是他的心情卻半分也沒了先前的坦然與開心。他躺在床上半日，翻來覆去總也睡不着。

不知不覺又來到葛藤齋跟前，鐘離瑞包了幾冊話本，在書房翻開幾頁，竟然一點也看不進去。終是又駕馬來到了芳歸堂。

堂内似乎有交談之聲，鐘離瑞登時忘了思考，跳下馬就往裡面走。

他匆匆地往裡趕，期望能見到叔叔，卻沒想到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依舊是一副沉穩冷靜的聲音，與叔叔的聲音混雜在一處，頗有幾分怪異。但是鐘離瑞還是認出這是楊威的聲音。

不知是什麼心思作祟，鐘離瑞站在原地，聽着廳内人語。

楊威道：“師傅，現在怎麼做？燕銘似乎查到了什麼。”

陸凡道：“這不是早晚的事麼？那小子确實聰明，你不要自亂陣腳。這次讓你向那狀元郎去信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已辦妥當。”

“那便好，隻是你總得小心些，雖然你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你周圍可都是聰明人，若是讓人知道你與我相識，恐怕會給你惹來麻煩。”

“不會的”楊威道：“師傅，您一直以來都在幫我，這麼多年來，我受您不少教導。”

陸凡“嗯”了一聲，“你看着不像個會說話的，但是每次說出來都還算可心。行，你去吧，不要告訴别人你見過我。”

“知道了，徒兒告退。”

鐘離瑞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腦袋有一時發懵，很多東西都好似串聯在一起。

眼下他也不知如何面對楊威，見楊威走遠，他也打算一并離去。

他隐匿在旁邊竹子叢中，楊威并沒有發現。之後見他走遠，鐘離瑞才那群竹子中間出來。他往陸凡的方向看了幾眼，好似叔叔也沒發現，于是便準備離去。

幾乎是剛轉過身，陸凡的聲音便從身後響起：“怎麼？偷聽完了就準備走？”

又是這種熟悉的語調，鐘離瑞身體怔了怔。

他緩緩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叔叔”等到近時，鐘離瑞叫到

陸凡“嗯”了一聲，絲毫沒有被撞破秘密的尴尬，反而是問道：“聽說，你最近總是半死不活的？”

鐘離瑞訝然，這“半死不活”又是哪裡來的？估摸着是從他爹那裡得知的吧。

陸凡道：“突厥那小子死了，還是因你而死，你很愧疚麼？”

鐘離瑞點頭，他确實愧疚。

“不過就算你愧疚也毫無用處。他不會再回來。”陸凡的話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鐘離瑞知道他隻是說話難聽，心思從沒有惡意。

鐘離瑞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問道：“可是，叔叔，你為何會是楊威的師傅？”他在心中思索了半晌，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陸凡沉吟片刻，還是道：“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與你說，該你知道時你自然會知道。不過，你想去查，我也不會攔着。”

“我知道了，叔叔。”

鐘離瑞看向陸凡，他已經許久沒見叔叔，上次見面已經快要一年，時間總也這般快，他也馬上便要弱冠。

鐘離瑞盯得一瞬不瞬，陸凡被他盯的心裡發毛，擡眼瞧他，發現這小子居然又高了些，幾年前他還是與自己差不多身量，現在居然已經這般高了。

“你看我幹甚？”陸凡道

鐘離瑞隻是看着，也不說話，陸凡有些奇怪，莫不是這孩子腦袋出了問題？

陸凡正準備探探他的腦袋，沒想到卻被一把抱住。

陸凡心下更是奇怪，莫不是真的有毛病了？

鐘離瑞的下巴窩在陸凡肩上，說着：“叔叔，我好想你。”

陸凡頓時确信這孩子确實有問題了。

但他最近狀态确實不對，陸凡也不好發作，隻能沒好氣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尋我何事？現在抱我作甚？”

鐘離瑞隻是一味重複着“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