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鐘離瑞也準備問問燕銘和楊威,那件事情,他剛準備開口,就聽燕銘道:“将軍,你想問什麼?”
鐘離瑞被他一問,反倒是一怔,随即又對上燕銘的眼睛,長舒一口氣之後,才張口道:“那日之後,我去尋了福興齋的趙掌櫃,想向他道歉,可是他非常仁義,沒有責怪我,還請我吃飯。我思來想去,都沒弄明白是為什麼。”
燕銘道:“将軍不是也說了趙掌櫃很是仁義麼?”
“可是他經曆了喪子之痛,也絲毫沒有失控,若是換做是我,若是我的兒子被人害死,我應該不會這般大度。”
鐘離瑞道:“皇上讓我想法給趙掌櫃一個交代,可是他好似并不需要我的交代。”
燕銘看着他沒有說話,鐘離瑞繼續道:“我非常愁苦,這樣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個交代。”
燕銘道:“若将軍自己不知道我們也沒辦法回答。”見鐘離瑞依舊愁眉不展,他繼而道:“既然趙掌櫃這般表現,自然是不怪罪您的,趙明的死也是意外,您不必如此自責。”
“可是我心裡過意不去,畢竟他是在我眼前死去的”仿佛是想到什麼,鐘離瑞又道:“我聽聞皇上親自審問了三王爺,那位三王爺世子也在前幾日下葬……
我雖查明了三王爺想殺害趙明的事實,卻沒辦法保護證人,那日也沒得了三王爺的簽字畫押,我不知道我這案子算不算辦好。”
“皇上既然親自審問了,自然是肯定了将軍的做法,這件事情原本就是皇家之事,我們本來也沒法參與過深……”
燕銘道:“皇上近來将許多事情交與将軍,今日讓我們來此,也是協助将軍,若非信任,他不可能吧這些事情交與将軍。”
鐘離瑞知道燕銘的好意,但是他也知道,若不是因為他辦事不牢靠,皇上也不會找這麼多人來幫忙。
鐘離瑞不由歎了口氣,誰知原本在一旁看着行止打鬧地太子突然開口道:“鐘離小将軍,父皇很是看中你,你不用總是為無所謂的情緒唉聲歎氣。
還有,你若是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便好,如此拐彎抹角,難道不麻煩麼?”
鐘離瑞沒想到自己會被太子點破心思,太子年幼,觀察力倒是極為不錯,在他身上,鐘離瑞仿佛能看到大興未來百姓安居樂業的模樣。
“就是就是”行止也跟着湊熱鬧“不是我說,瑞哥哥,你不必對所有事情都這般較真,你看看你爹爹,從來不會想這麼多。當然了,或許是因為你事事認真,什麼都做的很好,就像我……”
行止原本想說自己,但是看到身旁的太子,改口道:“就像我太子哥哥一樣。”
說完行止得意地揚起臉偏頭瞧向太子,一副求表揚的态度。
太子沒什麼表情,說了句“收斂點”也道:“嗯,就像行止所說,鐘離小将軍不必總是自檢,我來此之前,父皇還跟我提起過你,說你自幼克己守禮,然讓我好生跟你學着些。”
鐘離瑞一瞬有些愧疚,他自認算不得天資聰穎、行事也頗為拘束,跟他學可能學不到什麼大氣凜然、目空一切的豁達,隻怕會帶壞了太子。
隻是對上太子堅韌的眼神,他突然想起《大禮》之言:君臣之禮,為上惟臨,為下惟沉,臨而無遠,沉而無隐。
“沉而無隐”便是他作為臣下該做的。
鐘離瑞斂了心神,道“多謝太子贊許,今日前來,皇上可有說些别的?”
太子道:“确實有,就讓太傅說與你聽吧。”
房柯拘了一禮,像鐘離瑞招招手,“賢侄到我這裡來吧,我詳細說與你聽。”
鐘離瑞聞言快速走了過去,房柯從來溫和包容,說起事情來也是不緊不緩:“賢侄,其實今日皇上讓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不日便會有新人來軍中,是皇上親自挑選的人,你屆時可要好生照料。”
“我會的”鐘離瑞答道,“可這中毒之事如何處理?晚輩已經查過了,那樓蘭王爺确實參與了此事,那些昆侖奴已經被他殺了,現在我等前去問責,也找不到證據。”
房柯道:“皇上已知曉此時,要你明日同我一道入宮。不過今日,還有一事”他的眼睛從一旁的楊威與燕銘身上掠過,眯眼笑了下:“那日我說我也在那芳菲樓,我也知賢侄就在那‘芙蓉’,我離賢侄很近。”
鐘離瑞想了一下這話裡的意思,他突然想到那日茶盞破碎的聲響,若是如此……那“您在‘疏影’?”
這話雖是問句,卻帶了幾分笃定。
房柯點了點頭:“賢侄果然機敏,我那日不曾露面,竟能被你猜到。”
鐘離瑞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太傅大人的提示,我才知曉。當初楊威與我約定摔杯為号,您想必也知道。”
房柯颔首,看向楊威,“确實如此,我知你當日會到那芳菲樓,因此讓楊副使幫我這個忙。”
楊威也跟着颔首,他那臉沒什麼表情,看起來相當冷淡,鐘離瑞卻從中看出幾分尴尬來,想來是與楊威接觸多了,才能從那寡淡的神情間找到一些不同。
想來自己的猜測不錯,可是楊威何時與太傅大人關系這般近了?
似乎是看出來鐘離瑞的心中所想,房柯道:“其實我與楊侍郎也算相熟,他為官清廉,也不結交朋黨,我偶然間聽說他會下棋,早年間也時不時找他下棋。”
“太傅大人也喜歡棋麼?”叔叔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