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恩人!”
君卿和房中兩人對視了一眼,嘴角微微顫抖,她最害怕這種無端狂熱之人。
“你——”她指了汨羅,“你去應她。教她别在這聒噪,吵得人耳朵疼……”
汨羅見她如此神色,一時竟覺得十分有趣,仿佛那個高高在上的救世神明下了凡,因為一隻想親近的野貓而手足無措。
君卿見他不動,隻是調笑地看着她,心中重重一跳。
那個笑……
敲門聲仍舊在繼續,感覺那木門都快被她敲出一個洞來了。
小福看着僵持的二人不解,試探着指了自己:“要不我去?”
汨羅擡手示意她不必,蒙了面上前開門。
君卿已經閃身于門後。
季嫣敲得用力,門突然被打開,她差點撲進去,汨羅微微側身避開。
“你——”
可能是笑意還未完全收斂,面前這人一雙眼眸,如水似星,季嫣看呆了,竟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那男人斂了神色,道:“我家女主人說了,無需姑娘報恩,且速速離去,休得在此叨擾。”
門後的君卿掃了他一眼。
汨羅全似沒有看見那般,抱着手臂将人堵在門口。
“女,女主人?”季嫣左右探頭,“好姐姐!你就讓我見上一見吧!我請姐姐吃酒嘞!”
汨羅見她果真是個難纏的,未曾相識,言辭間竟如此大膽,一時間心中不是滋味,冷聲道:“都說了不見,你怎的還如此糾纏不休……”
季嫣自小便是父母手心裡捧着長大,還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她想做,卻做不到,什麼人想見,見不着。
她心裡湧起一股氣,轉瞬便朝眼前的男人出手。
汨羅未曾料到,待反應過來時,鞭子已經快揚在了他臉上!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如雲似玉,握住了鞭尾!
那女子也同樣蒙着面,烏黑長發并未梳任何發髻,本自然地垂散在胸前背後,随着她的動作飛揚而起。
這一雙眼睛美得足以令她忘記呼吸,卻聽她開口猶如冷月寒潭——
“姑娘好脾氣,不讓見便要出手傷人麼!”
季嫣忙收了鞭,躬身行了個禮,笑道:“我這不是心急嘛!還請姐姐勿怪!”
君卿側身未受。
季嫣知她意思,又轉身向那男人抱拳:“對不住兄弟,本姑娘給你賠罪!”
汨羅哪敢受她的禮,見君卿已出面,閃身到堂中,尋小福去了,留她二人在門口。
“見也見了,如今可離開了?”
季嫣扒着門,笑得燦爛:“姐姐蒙着面,怎說得我見着了?季嫣想請姐姐吃酒嘞!”
君卿掩門的動作一僵:“你姓季?”
季氏一族,上有入朝為妃做官者,下有行商走販者,百年基業,根底深厚,又樂善好施,是當朝為數不多的有實權卻又深受萬民贊歎的世家大族。
最重要的……師父就是季氏家族中的旁支。
隻聽季嫣驕傲道:“我外公是當朝首輔季铮,我娘親乃天泉山莊莊主趙如月!至于我嘛……那自然是狹義心腸神功蓋世的少莊主季嫣啦!”
季嫣見她神色肅然,又解釋道:“我并非炫耀家世,季嫣是真心想同姐姐做朋友的……”
見她不應,季嫣隻萬分懊悔剛剛太過心急,給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正欲轉身,卻忽聞身後女子開口。
“若非好酒,可請不動我。”
季嫣見她心念轉圜,欣喜若狂,忙上來挽她手臂:“姐姐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季家,莫說是好酒,就是姐姐想要瓊漿玉液,我也得想辦法向嫦娥讨上一杯!”
君卿還從來沒見過如此能說會道之人,不禁暗自咋舌。
“姐姐的兩位侍從也一起吧!”
君卿朝他們招手:“他們并非侍從,乃是我的徒兒和……”
“和舊友。”
汨羅聞言擡眼朝她望去,君卿卻轉過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季嫣不解:“我方才見他稱姐姐為主人來着……”
“友人之間的玩笑話,别當真。”
季嫣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了好幾圈,似是了悟了什麼,促狹一笑。
“原來如此……姐姐好意趣!”
君卿不解她此話何意,倒是汨羅聽聞此言不知想到些什麼,一股無名的火一路上竄,将他裸露在外的耳朵燒了個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