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又說回來,若是蘇煦死了,蕭灼想要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大周文相武相相互制衡,一旦失了這份平衡,蕭灼一家獨大,隻會功高震主,下場凄慘。
除非他反。
可他若是真有反心,泰安帝和南蜀都不會放過他,隻靠暗影煞的力量,想要平安回到京城,也是難如登天。
“我們這個陛下,還真是好算計啊!”蕭灼有些無奈的說,手中不知何時掏出來的帕子也貼在了嘴角上。
與此同時,蘇煦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比蕭灼多想了一層,他想到了順利的關鍵就是泰安帝早就和南蜀串通好了。
想必泰安帝和南蜀皇帝達成共識,要保下蘇煦的命,目的是為了試探蕭灼。
想的差不多的二人幾乎同時出了營帳,往中心走,對着漫天星辰,埋下一顆猜忌的種子。
這顆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但過了今夜,它就隻能埋在這裡。
清晨的光刺破了明曉,那顆種子生生從内心剝離,掩埋在落霞山。
蕭灼的目光熾烈,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灼熱,像是要吞噬掉整個落霞山,乃至整個大周,甚至一統天下。
種子也是複雜的,不止有猜忌,還有七情六欲。
“報!南蜀精兵已臨落霞山。”
“什麼?”蕭灼和蘇煦幾乎同時收到消息,連震驚都如出一轍,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不應該啊!
按理說,皇帝和南蜀各取所需,皇帝收回生攸關,并且摸清了暗影煞的底,南蜀撤掉暗影煞的暗衛,怎麼看來,這場大戰的目的都不在于蘇煦和蕭灼的命,而在于暗影煞。
如今暗影煞已暴露,為何南蜀的兵又至落霞山下,來的還是精兵。
難不成他們猜錯了?
“難不成南蜀突然反悔了?”得知南蜀兵臨落霞山下,蕭灼捂住心口,此起彼伏間,勾勒出最壞的猜想:南蜀臨時反悔。
若南蜀想要蕭灼和蘇煦的命,那就不好辦了。
“全力迎敵!”蘇煦一聲令下,大周的兵将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誰知龔坊沒帶精兵,獨自一人上山了。
他将蕭灼和蘇煦湊在一起,并告知了泰安帝和南蜀皇帝的謀劃。
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那身獨屬于龔坊的潇灑,是曆經朝堂而缺失的份量。
摸不着頭腦的蕭灼和蘇煦二人徘徊在原地,曆來不對付的二人在此刻四目相對,面面相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龔坊離開後,南蜀的精兵也都撤了回去。
蘇煦幹脆利落的轉過身去,甲胄在風中如戰鼓作響,他仰着頭,瞬時而來的高昂士氣被風吹的淩亂,落在落霞山種下的那顆種子裡,也埋在心底。
蕭灼對着蘇煦尚未擦幹淨的甲胄,背後寒涼的血淋漓如剛灑出來的熱血,沾着蘇煦體内的餘溫,染在秋韻落葉中,染紅了整片落霞山。
想了半天想不出來,盯着甲胄又恍了神,漸漸的,看着蘇煦的背影心中起了殺意。
他說過,蘇煦可以死在落霞山,也隻能死在他的手裡。
現在是萬事俱備,正是殺死蘇煦的好時機,但他沒有工具,武功也不能暴露。
剛想湊過去,蘇煦就回過頭來,赤裸裸的挑釁道:“怎麼,文相想殺了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