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不起我什麼?”
伊恩.諾頓直直的望向懷特的雙眼,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浸滿了淚水,溫潤的光澤之下卻是讓蟲捉摸不透的深意。
他怎麼可以這麼坦然?
伊恩想不明白,他怎麼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用匕首撕扯開自己的血肉之後,這樣冷靜的說對不起。
伊恩擦去懷特眼角的淚水,輕聲說:“我知道,你隻是作出對你來說最正确的選擇罷了,可是懷特,如果時光能夠倒回……”
懷特回避開少将的審視,啞聲:“對不起。”
伊恩.諾頓眼神柔和,擡手細細的将教授散落在額前的發絲捋向耳後,他沉默了許久,說出口的話卻帶着一絲怨恨:“為什麼?這樣戲弄我,這樣欺騙我,你會更愉悅嗎?看着所有的蟲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下,看着他們,哦,還有我,像是你手術台上的病蟲被你随意擺弄……”
他語調越來越高,眼眸之中的柔情随之消散,悲憤之意如同激湧的浪潮在眼底翻滾。
少将緊緊抓着懷特的雙肩,卻不敢用力,他隻覺得腦袋滾燙了起來,心中的洶湧的怒火在教授冷靜的眼神之下反而更加激昂,直沖腦門。
他看着這個冷靜自持的雄蟲,又仿佛看到小時候被兄長冰冷眼神凝視着的自己,看見瓦倫蒂冷漠的逐漸遠去,諾大的居所隻有居家機械蟲不斷響起來的嘀嘀嘀的聲響。
為什麼呢?為什麼永遠隻有自己在期待?
可他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強風襲來,伊恩.諾頓整個蟲踉跄了一下,他隻感覺到側臉一陣酥麻,緊接着腦袋開始嗡嗡作響,少将意識捂住臉頰,不可思議的看向懷特.諾頓。
懷特放下襲擊少将的右拳,他擡起下巴,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的柔情早已消散幹淨,隻留下一片冷峻。
這位被關押着的醫學教授,身上還穿着血污的衣服,他的雙手佩戴着最高級别的電磁手環,可他冰冷着臉俯視伊恩.諾頓的時候,觀測窗另一邊的蟲不約而同的升起一個荒誕的想法:懷特.弗朗西斯才是那位冷靜理智的上位者。
“不要這樣,伊恩。”
懷特坐了下來,他疲憊的揉了揉額角,他真的有些累了,懷特覺得自己現在喘口氣咽喉裡都是滿滿的血腥味。
他說:“你知道,我隻是作出最優選擇而已,無論當時情況如何。”
伊恩反問到:“那我呢?我對于你來說,算什麼?”
懷特陷入沉默。
伊恩冷笑了一聲:“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
“我隻是需要時間。”
“當然,當然。”伊恩點點頭,他心中恨不得将這個雄蟲咬碎然後一口一口吞進自己的肚子裡去,可面上還是維持着矜持的禮節,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到教授的雙肩,甚至半跪着為他整理衣領。
他動作親昵的如同熱戀之中的情蟲,口中卻是給自己下了最為殘酷的審判:“所以,懷特.弗朗西斯,我伊恩.諾頓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少将站了起來,無力的笑了一下,更像是嘲諷自己的多餘,他開口道:“為什麼不繼續騙我了?你知道隻要你說,我都會相信的。”
懷特搖了搖頭:“你隻是自己騙自己罷了。伊恩,當我選擇對我來說最優選擇的時候,你何嘗不是選擇了你認為最優的選擇。我的老師,我的事業,我的病蟲,他們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你的兄長,你的士兵,你們家族的一切,又何嘗不是高于你的生命?當我把激光匕首取出來的時候,你就看見了,你知道,我打不過你,我的動作充滿了破綻,你完全可以像在值班室的時候把我摔出去,或者打掉我的武器,可是,你完全沒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