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晰,懷特努力的睜開眼,隻看見血紅的眼皮,他随即意識到自己仰卧在一張小床上,頭頂有一盞鵝黃色的燈,那個明亮的燈光持續的左右搖擺,光亮十分耀眼,懷特即使閉着眼睛,也不自主的慢慢流下淚來。
他聽見有蟲低聲問道:“他怎麼哭了?”
又有蟲回答:“把燈光調低一點,這是一隻嬌弱的蝶種蟲。”
光亮一點點暗淡下來,懷特舒展開眉,又覺得有些困倦。
“他又要睡了嗎?他可真的能睡。”
“戴維,你到底給他用了多少計量的藥?這個批次的副作用有點大,可别把他腦子也搞壞了。”
懷特迷迷糊糊的想,戴維?戴維.阿維森納嗎?他不是死了嗎?
一個熟悉的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放心,夠他睡一路的……還有……就這樣。”
懷特再次昏睡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兩張椅子拼湊而成的小床上,房間不大,更像是臨時收拾出來的休息室,角落還堆放着一些損壞的機械臂。
他吃力的坐起來,光是這麼一個動作就累的不行,全身都在出汗,頭和四肢關節酸痛的不行,咽喉也是腫痛的,像是被塞進一塊滾燙的木炭,呼出的氣都是異常灼熱。
一隻陌生的蟲推開門走了進來,外面陽光很好,金燦燦的暖洋洋的,将室内的陰冷一掃而光。
“你還是躺下吧。”他扶着懷特重新躺下,随手将最近的窗戶打開。
懷特朝外望去,窗外是緩緩移動的大海,波光粼粼,燦爛的陽光與腥鹹的海風一同湧來,他忍不住抖了一下,有些冷。
原來是海上,這是一艘輪船。
“你這篇文章寫的真好。”這個蟲将光闆遞了過來,懷特看到那篇文章的題目是《閃光視覺誘導電位對于腺體信息素分泌控制系統技術的構建-以六斑異瓢蟲為例》,這是自己12周歲發表的論文。
“我叫馬修,是這艘輪船的持有蟲。”雌蟲将光闆放到一邊,介紹說,“我拜托戴維将您請來,是有件事情,需要弗朗西斯教授幫忙。”
懷特低聲咳了幾下,沙啞的問道:“你說吧,我現在也沒有别的選擇。”
“我的一個親蟲,受傷了,位置很不好,距離腺體就差一厘米。我要救他。”
“在這裡?”懷特吃驚的看着他,“我需要全面的檢查,需要幹淨的手術間和完善的器械,你确定讓我在這裡救治那個蟲嗎?”
“有何不可?”
懷特虛弱的閉上眼睛,别過頭去,“這樣術後并發症的發生率極高,術後感染、出血、腦疝......任何一個都會讓他死的很痛苦。不要把醫療想的太簡單了。”
“關于手術的要求我都能滿足,我隻需要一個有本事的主刀醫生。”
“光闆留下吧,他的資料我會看的。”
雌蟲一愣,“教授就沒有什麼要求嗎?”
懷特閉着眼反問道:“你能夠答應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嗎?”
雌蟲馬修隻是笑笑。
“不如這樣,你去幫我問問戴維。”
“問什麼?”
“我的智能環,他什麼時候能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