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伺候容敏吃完早飯,馮婆婆便去找了宋嬷嬷,将花匠的事安排好,回春熙院将事情交待給春杏和兩個婆子。
說是今天姑娘就要搬過來,就讓兩個婆子加緊收拾院子,而春杏就仔細收拾屋子,要将邊邊角角的都弄幹淨,午飯就讓她們三人在這邊吃了,午後再回春熙院歇息。
三人去了攜蘭院,憐巧和容敏就出了春熙院。
這兩天憐巧一直出門辦事,看門的仆人便也沒有多想,直接放行,憐巧便與換上了阿辛衣服的容敏,順利出了門。
因着時間還早,憐巧便跟個萬事通般,帶着容敏逛了起來。
京城共有兩道城牆,兩條河橫穿京城,一條有分枝流入皇城,名為金玉河,另一條橫穿南城名為通萬河。
内城牆裡為主城區,皇城占據西北角的乾位,各部各寺的衙門口則位于内城的東北,達官顯貴多居于城西,商業主要集中于南城,東邊則主要是國子監和皇家寺院。
雖是上午,又是寒冬,人卻是不少。
因為要出來,容敏早飯時特意留了些肚子。憐巧便帶着她來了一家馄饨攤。
攤子不大,案闆前的老闆娘手指翻飛,麻利地包着小馄饨。
老闆則動作利落地把馄饨扔進煮沸的鍋裡,又快速撈到已經調好作料的陶碗中。
容敏和憐巧要了兩碗馄饨。
可能是這寒冷的空氣,讓容敏心肺在透着涼意的時,卻也感到一種暢快。
周圍的幾個食客,看衣着便不是什麼大富之人,在這種天氣都穿着方便勞作的短襖棉褲。
但那碗一放到桌上,就往那碗裡蒯上一勺紅油辣子,配上老闆新烤出來的火燒,吃得油光滿面。呼噜噜吃完了幹料,還要向老闆再讨一碗湯,溜溜縫。吃飽喝足後,扔下銅闆,便各自忙活各自的營生去了。
努力生活,努力讓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
容敏也不知怎麼就生出了一股了豪氣,便也學着他們,挖了一大勺辣子,去他地!先幹了這碗馄饨。
憐巧剛要攔,便見那辣子已經在湯裡,被容敏豁楞開了。雖說看着這樣鮮活的姑娘,她很高興,但她很想告訴姑娘,這辣子是真的啊!
算了,姑娘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她早就覺得,容大姑娘就不是該困在那等後宅深閨裡的人物!喝酒吃肉,拘魂斬鬼,才是她該幹的事情!
呃,就先從這碗加多了辣子的鮮肉馄饨開始!
而站在一旁給自家少爺打包馄饨的小通,突然從熱火沸水的蒸氣裡,聞到了一股幽然之香,正是那天少爺受傷回來時身上的味道。
四下看看,除了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外,這攤子上的客人便都是些胡子拉碴的大漢。
心下奇怪,但也不敢冒然多事,隻又看了看那兩個姑娘。
年長的姑娘相貌标緻得很,雖然跟另一個面嫩些的俏麗姑娘同樣梳着雙螺髻,但就是讓他看了有一種違和感,倒像是偷跟丫鬟跑出玩的閨閣小姐。
又看了看,嗯,自己應該是猜錯了,這做派,這吃相,那鼻子、嘴、眼睛都給辣紅了,哪裡像是閨閣小姐了?
而陳小荷家位于南城一處非常接近城牆的深巷裡,而她約的那個茶館則位于外城。
說好聽點兒叫茶館,實際上就是一個給販夫走卒提供個歇腳地方的場所。
容敏到的時候,便見陳小荷已經在一個座位上等着了。
因着容敏二人穿的是丫鬟的衣服,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目光,憐巧便讓店小二帶路,找間包廂。
三人坐定,陳小荷便先開了口,“你們究竟是何人?怎麼會有我哥的香囊?”
“我自然是你哥信任之人!陳阿水托我照看你,你且先告訴我,那許蓮之死,與你是否有關?”
“我自是想讓那許蓮給我哥償命,但我确實還沒有這個能耐。”
容敏松了口氣,“那你先把昨天你去京兆府的情況,說一下吧。”
“我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誰。”
“你對那趙秀兒怎麼沒有這般警惕?”
“那不一樣,秀兒姐跟我們是鄰居!”
“那你的秀兒姐知道你左腿小腿肚上有塊胎迹嗎?知道你右耳耳後有顆紅痣嗎?知道你喜歡吃甜果子,而非酸果子嗎?”
陳小荷大驚,“你!你!你怎麼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