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頭帶高帽的容敏,走了出來,“你那鈴铛搖得那麼急!怕是要把魂輕覺淺的人都要吵醒了!”
“走走走,咱們趕緊走!”白元寶一看到容敏顯身,便收起了招魂鈴,一把拉着已經是靈體模樣的容敏穿牆而過,直奔城南而去。
“何事如此着急?”
“我這是剛接到個案子,說是一個陰魂怎麼也不願意離開陽間,已經躲避一次陰差的逮捕了,這次他要是再不去陰司報道,怕是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陰魂能躲開陰差的逮捕?這京城地界的陰司,不給力啊!”
“地下陰司一家親,你少在那裡陰陽怪氣!這不是因為那陰魂生前也算是良善之人,陰差也不能強行拘捕。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遇到些許的抵抗,就直接暴力鎮壓?
況且不知為何,他那執念竟在這短短幾天爆發出極強的念力,但陰魂卻越來越弱,若是再強行拘捕,恐怕他都進不了酆都城。”
兩人皆是靈體,行動自是比肉體凡胎要快上數倍。又可視牆體如無物,隻有一些帶着神官畫像的牆需要繞開下。
兩刻後,便來到了城南一處窄巷深處的一戶人家裡。
此時也不過戌正。
這是個一進小院,正房裡透出昏暗的光。
容敏和白元寶,直接進到正房裡。
若不是他們兩位作為陰差,對陰魂有極強的感應,怕是都發現不了那窩在牆角處,都已經有些虛化了的魂魄。
而屋中并非隻有這三位陰間之人,還有兩位姑娘,一人身着豆綠色的粗布衣裙,頭上也僅别了一根木簪,而另一位則身着素衣,頭上還系着個白布條。
兩人挨坐在一起。而另一個方向,貼牆擺着一張供桌,四個小碟子分别放着四樣點心,再上面安置着一個牌位,刻着“先兄陳阿水之靈位”,左下角刻着“妹陳小荷泣血敬立”。
白元寶手裡出現一張文紙,“嗯,正是這位,生前名叫陳阿水,是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十日前便應去陰司報到了!”
而這位賣貨郎卻望着那個年少一些的姑娘,眼神有些呆愣,更沒有察覺到容白二人的存在。
“小荷,你回來便好了!你若是再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哥若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心?”穿着粗布衣裙的姑娘拿出傷藥,遞了過去,
“這是些傷藥,我下午去找大夫配的,你回頭敷一敷,仔細些,臉上别留了疤。現下,你哥最大的心願,肯定是讓你平安生活下去。”
小荷接過,“謝謝秀兒姐姐,若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趙秀兒繼續勸,“你也莫再哭了,你就算把那雙眼睛都哭瞎了,阿水哥也回不來了!往後的日子你也要好好過下去,現下想想出路,才是正經。”
“可我隻會做些個絹花,之前都是跟哥哥一起去賣花。若是我一個人,如何能走街串巷的做這營生,可若是不走出去,又有誰會來這深巷子裡買我做的這些個絹花?”
“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放心,有秀兒姐姐在呢!”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親姐姐了!”
白元寶不耐聽她們這些,便擡手向陳阿水的方向虛空點了點。
陳阿水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抖了抖後,兩眼開始聚焦,慢慢聚焦到了白元寶的身上。
白元寶向他的方向走去,“走吧!你們陰陽相隔,你跟在她身邊也沒用!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和命數!你如今的命數便是要随我們回陰司,聽候發落。”
陳阿水的精神像是恢複了些許,“求兩位陰差老爺,再通融通融!這趙秀兒不是個好的!她這是惦記上我妹子了!
再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能想到辦法!隻要能把我妹救下來!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認了!求求二位了!”
還有這内情?容敏頓時來了興趣,“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壞的?”
“事情是這樣的,那幾天一直刮大風,生意實在是不好,我便想着去做那怡香院的生意,但要賣那些女子用的物飾,小妹自是比我更方便,她便跟我一同去了。
我一個糙漢子倒是無所謂,但若是讓别人見到小妹進那怡香院,總是不好。我們便走了怡香院的後門。
結果我們做完生意,正要離開時,小妹被一個喝多了的公子哥看上了,非要拉進怡香院,我這才跟他們起了沖突。
我便是被那公子的護衛給打死的,我這種賤命死了也就死了,陰差老爺第一次接我的時候,我突然看到那趙秀兒居然也從後門進了那怡香院!
那趙秀兒是我們家的鄰居,半年前搬來的,家裡就她和一個老婆子。之前聽說是官家小姐,家裡落了難,才落到了這個巷子裡。
但當時我也沒有多想,隻是放心不下小妹,便求陰差老爺寬限幾日,等我頭七的時候,肯定跟陰差老爺走!
可誰想到,就這幾天的功夫裡,那趙秀兒經常往我家跑,幫着小荷請訟師,寫狀紙,用我的死去跟那公子哥打官司,告到了京兆尹。
那時才知那位公子哥名叫許蓮,是戶部侍郎家的少爺!最後賠了五十兩銀子,便了結了此事。
可誰想到,這根本就是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