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有了。”
“你好大的膽子,此等大事為何不早早來報?”
“起初主子還是想盡力保住胎兒的,不想叫王爺和貴妃娘娘知道此事,這才命奴婢悄悄找來了長壽堂的大夫。聽說這大夫有祖傳的秘方,好多夫人的胎兒都是他給保住的。隻是沒想到這大夫來了也是束手無策,這才……”
“今日可服了落胎藥?”
“午膳前就服了。”
“啪”的一聲,趙文軒一掌拍向了桌子。吓得一旁的賀柔兒也是臉色慘白,身體不自覺地打着顫。趙文軒厲聲斥道:“好一個大膽的賤婢,竟敢謀害本王的子嗣。”
“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謀害王爺的子嗣。”
“你竟敢背着本王給柔妃服了落胎之藥,還敢狡辯?”
“不是的王爺,不是的,是大夫說萬萬不能再等了”
“等什麼?”
“等王妃回府……”小菊脫口而出。
“小菊!”賀柔兒突然一聲凄厲地喝斥打斷了小菊後面的話,一臉慌張地看着趙文軒說道:“不是的,王爺,你不要聽這個賤婢在這胡言亂語。”
“來呀,把這賤婢拖出去,仗斃。”趙文軒冷冷地下令道。門外的兩個婆子再次進門将已吓得連話都說不出口的小菊拖了出去。趙文軒又側頭看向賀柔兒,臉一步步地逼近,盯着她的眼睛說道:“好,那柔兒解釋給本王聽可好?”
賀柔兒眼睜睜地看着被拖下去的小菊,知道小菊這一回是再劫難逃了。也看出趙文軒這回是氣極了。嫁入王府這麼多年,雖知道他對王府裡的下人都約束得很嚴,可也沒見他動不動就罰誰闆子,更别說像今日這般直接拖出去仗斃的,況且還是自己身邊的帖身丫環。她此時心裡也是怕極了的,可又不得不強裝鎮靜,小心翼翼地說道:“柔兒先是不想王爺擔心,後來又怕王爺傷心,這才一直不敢告知王爺的。”
“柔兒欺瞞本王還當真是用心良苦啊!”趙文軒嘴角揚了揚,似帶了一絲嘲諷。
“柔兒對王爺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鑒。”賀柔兒信誓旦旦地說道。
“一片真心?”趙文軒冷冷一笑笑。舉起賀柔兒剛剛斟滿的酒杯,端到賀柔兒的面前,問道:“這就是你的一片真心?”
賀柔兒心下一凜,不敢對視趙文軒的眼睛,慌忙地别開頭,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何濤,把人帶上來!”不大一會兒,那長壽堂的大夫便被何濤像是拎小雞仔一般提到了屋子中央。那大夫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把頭擡起來。”趙文軒冷聲吩咐道。那大夫得了令先是渾身一窒,然後緩緩地擡起頭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趙文軒旁邊的賀柔兒,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恐懼,又慌忙垂下頭去。這大夫本也不是癡傻之人,細想之下便也可猜出那想要了他命的人就是面前坐着的這位如花似玉的貴人。賀柔兒同時也看清了地上之人,心道一聲“不好!”剛湧上心頭的那一絲兔死狐悲地傷感也被憤恨給抛到了九宵雲外。取而代之的是惡狠狠地咒罵,“小菊這個沒用的蠢貨,真是死有餘辜,壞了我的大事,又置我于這般辯無可辯的境地。”
“你可看清了?看診之人可是她?”
“正是。”趙文軒眼神示意何濤将人帶了下去,房間裡的門又被重新合上了。
“柔兒可還有話說?”趙文軒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溫度,冷的吓人。此時的賀柔兒雖知今日之事事已至此,恐怕是再劫難逃了,可她怎甘心就此放棄掙紮。一想到小菊已經被拉出去仗斃了,死無對證。下人們也都被趙文軒趕到門外把守,想必趙文軒對她還是有一絲顧念的。于是她心中有了些底氣,狡辯道:“恕柔兒愚笨,不知王爺是何用意?”
“哼!好,柔兒還當真是了得,叫本王真是刮目相看。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機會讓你自己說出來,不曾想事到如今你還萬般狡辯,絲毫不知悔改。本王竟不知你幾時變得這般功于算計,膽大妄為。不但連本王都在你的謀算之中,竟還敢幹出殺人滅口的事來。你當真是一個毒婦!”
“毒婦”兩個字好似兩根毒刺一般紮到了賀柔兒的心尖子上。趙文軒對她即便是沒動過真心,可也從來沒說過這麼重的狠話,一下子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經。再想到這些年自己受過的委屈,竟一時失去了理智,反問道:“我何時變得這般歹毒?你以為我願意變成一個毒婦?都是你逼我的!你深知我從小就愛慕于你,但你不知我求了爹爹多少回,爹爹又求了姑母多少回才嫁入王府的?本想着你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憑着這份情意你定不會虧待于我,不曾想嫁是嫁了,可才是個側妃。我雖心有不甘,可能嫁給你我也心滿意足了。好在前幾年府裡也沒有正妃,我也不曾受過委屈。知你很少來後院,每次去也是去我的院子裡多一些,還以為你天生就是個冷情性子。可……可她夏雪兒嫁進來以後一切都變了。我這才知王爺并非天生性情涼薄,隻是分人罷了。你不但許給她正妃之位,連心也一并全給了她。當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時,便知你的眼裡心裡都是她,再也容不下旁人。聽說她病了,王爺慌得不行。為了她你可以放下尊嚴,巴巴地替她求取天山雪蓮,日夜守在她身邊。王爺何曾有過這般待過旁人?王爺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吧!你可知我看在眼裡有多恨?我明明愛了你這麼多年,你為何就是看不到?為何要這般待我?她到底有什麼好?她那般粗鄙不堪,你卻視她為珍寶?我不明白我哪裡不如她?論才藝,論性情,還是對王爺的心,我哪裡比不上她?還是王爺也是那般淺薄之人,隻愛她的臉?自從見了她那張臉,王爺眼裡可還曾有過别人?你天天宿在她的院子裡,要不是我用心籌謀,讓你留宿在我這裡一晚,我又哪裡有機會懷上你的骨肉?說到這兒,我還得感謝她。要不是她任性貪玩,總是跑出去,我又何來這樣的機會?可惜,這都是命,懷了子嗣又如何?到底還是留不住。她呆在外面遲遲不回來,導緻我想借她手害我落胎的計劃遲遲實施不了。不過這樣也好,王爺的子嗣我留不住,那我就留住王爺的歉意好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實話,這酒裡的确被我下了催情散。我就是要你覺得是你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兒,要讓你一輩子都覺得欠我的。這樣你就不會忘了我,也不會不理我,我就永遠都是你的柔妃。”說完,賀柔兒竟笑了,笑容中帶着幾分凄慘。
“你好狠的算計。”趙文軒氣得直咬牙根,腦門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你這個妒婦,虧本王平日裡還覺得你賢良大度,乖巧懂事。”
“賢良大度,乖巧懂事?”賀柔兒重複着趙文軒的話,輕笑了一聲,笑聲中帶了幾分嘲諷,可嘴角卻分明含着幾分苦澀,“看來柔兒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到底是王爺您太天真還是您根本就沒有心呢?”說着賀柔兒發出了一陣狂笑,好似聽聞了一個大笑話一般,“賢良的好名聲都是說給别人聽的。若是能得自己心愛的男子一心一意地待自己,就算背上一個妒婦的罵名又有何懼?王爺怎麼會懂得日日獨守空房的滋味?你怎知你後院的那三位夫人不像我一般,也有怨恨,也有不甘?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賀柔兒說着用手指向趙文軒的鼻子,表情越發的猙獰。突然她捂上了自己的小腹,劇烈的疼痛讓她摔倒在地,身體縮成了一團。
“來人!”趙文軒冷冷地吩咐了一聲。
“王爺!”門外進來兩個婆子。
“把她扶到床上去,待她落胎後再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這段時日看好她,不準她離開這屋子半步。”說完趙文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地上的賀柔兒聽着他冷冰冰的話語,面如死灰,一行青淚無聲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