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老慢慢擡頭,“正是這個道理。若是老頭子我也會立刻想見到家人的。”
怪坡之所以稱為怪坡,是因為水倒流,人倒退。也是這裡的奇景。
即使早有打聽,可眼前這違背自然的一幕讓同歸吃了一驚。
她回頭,“尋老……”
話戛然而止,一股惡狠的力道将她給推了下去。
湍急的水流,向上逆行,人一旦卷進去就跟泥石流一樣深陷其中。同歸連叫聲都沒發出,就被沖走。
留在原地的是同歸的包袱,她身上的所有東西。
有些人做事是分析不了原因的,真說要有什麼原因,不過就是同歸那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态度。總纏着,會打擾休息,僅此而已……
尋老慢吞吞蹲下,将包袱打開。
同歸換的吃食足夠他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外出了,将吃的拿的一幹二淨,剩下當作包袱的那塊布都是個好東西,尋老将東西全部收起,看了一眼水流,“呵,年輕人真好騙。”
落入水中同歸還在閉氣,這時候掙紮都顯得多餘,她四肢不在有任何對抗的順水流飄。
這不太好受,首先要和自己的意志做對抗,其次還要忍下先開始嗆的那兩口水喇嗓子的難受。好在這水流總有盡頭,過了漫長的片刻後,流速便沒有先前那樣急驟了。
同歸這時腳尖一掂,頭浮出水面。
呼的一聲,伴随着很強的喘息,是大口吸入空氣的感覺。
水花濺入眼中,帶來強烈的酸澀感。同歸多眨了幾次眼,才去看周圍。
一塊木闆忽然出現在視野,很快擦身而過。這是河,既然是河水,就有婦人渙衣落下的木盆,最後泡久了,泡爛了,就成了這個木闆。
這些想法隻在同歸腦海裡停留一瞬,伸手轉身之間,同歸便勾住了這個木闆。
有了漂浮物,人就能夠有個着落點。
同歸緊緊的抱住這個木闆,緊等着下個機會的到來。
這時,自水岸旁肆意生長的樹枝蔓延在水面,這個樹枝泡水久了,有着比正常樹枝更強的韌性。同歸抓住其中一根分叉的枝子,勉強停在了原處。
一邊要順着這個看似脆弱的枝丫上去,一邊又要怕這個枝丫斷裂。這實在難度很大。
同歸扔掉了木闆,保持不動的姿勢恢複體力。
是的,即使在水裡沒有太多的動作,可她依舊消耗了很多體力。水下的一舉一動都要比在陸地要更耗費力氣。并且糟糕的是,同歸一天一夜沒有休息,精神也快不支。
不,不能睡。
這一睡,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念頭一起,同歸便狠狠咬牙。血珠子從唇角流下,滴到水裡隻暈開了一點點的紅暈,接着就被沖走。
她小心翼翼的劃過去,磁拉一聲,樹枝的外皮發出一聲脆響。
不好,要斷了。
同歸瞳孔一縮,便不敢再動。
隻以這隻為借力點,另一隻手向前慢慢劃。汗水滴落下來,又可能是汗,總之拍在臉上的水溫溫熱熱的。
終于快到了岸邊,同歸松了一口氣。
可冷不丁的,樹枝突然崩斷了。
本來這麼近的距離,一勾手也能扶到岸邊。可事情發生的太忽然,即使早有預想,同歸伸出的另一隻手也隻抓到了滑溜溜的泥土。
手指在水岸邊摩擦,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
這一次,同歸閉上了雙眼。
三天後。
幾匹黑馬出現在淮南的官道上。
馬蹄铮铮,駿黑的馬匹喘着粗氣,伴随着籲的一聲,馬眼怒睜到極點,接着轟然倒地。
馬背上的人迅速跳下,揚起的灰塵伴随着龐然大物的倒塌飛飛揚揚。
“這已經是累死的第三匹馬了。”尋暗蹲下身,歎息一聲。
一路跑來,日夜兼程,别說是落腳休息,就是連吃飯都是在一邊騎馬一邊解決的。此刻尋暗臉上是疲倦滄桑,可随着見到城門的入口。他長滿胡茬的臉上卻是慶幸。
終于到了,在不到,他就要死了。
尋暗擡頭,看着一旁同樣喘着粗氣的馬,“爺,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