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暗想了一想,“或許會,但是夫人也沒有辦法。小的抓到了偷夫人銀錢的小賊了,夫人現在身上沒有錢,在這京城裡活不下去的,要不了多久便會主動來找郎君了。”
陸殊途先前心中慌亂,整個人都亂了,現在也回想過來。不過他并不認同尋暗的話,“她性子倔,即使撐不下去也不會來找我的。她沒有路引離開不了這裡,幾個牢口也需要派人守着。”
說罷,點了幾個人在暗處埋伏,隻要見到同歸就将人扣住等他過來。
同歸默默聽着,心下已經有了對策。
同歸耐着性子,等了一夜。之所以沒能當時就走,是因為陸殊途帶的人中有武功超群的,她并沒有把握能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逃走。
第二天一早,陸殊途他們剛走,同歸随後也離開了家。
那些小賊的藏身之所昨天夜裡尋暗說了,同歸便先端了他們的地盤。
小賊的栖身地點是座破廟,昨天那群人已經被抓了,破廟裡隻剩下兩個男孩,同歸進來後一手刀劈了一個。
天子腳下的賊都難成氣候,看得出這些人平時裡也是偷雞摸狗,偷來的賊贓很輕易就找到了。
一堆雜亂的東西裡,同歸很快找到了自己丢失的荷包。但裡面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同歸拍了拍荷包拿起,卻不期然看到了一個東西,眼睛一亮。
是路引!
這群小賊偷的東西多且雜,而路引對于不需要離開京城的人是并沒有用處,因此被他們随意扔在一旁。
可這路引卻給了同歸莫大的驚喜,現在還是初春離秋後還有半年的時光,這半年足夠她去找哥哥一趟了。
不是不擔心父母,而是昨夜尋暗已經說了陸殊途在轉圜此事,到了現在同歸也明白了,陸殊途說的喜愛是真的,既然如此,那麼她反而可以松一口氣。
隻要快去快回,她能趕回來的。
——
淮揚以南,一匹快馬驚現。
一路以來,路上的人文已經不能用慘來形容了。哀鴻遍野,滿地屍體。
也就是京城還沒有被戰火給淹沒,表面上還是花團錦簇。
越走,同歸心中越是焦灼。到了淮揚邊界,她就把馬給賣了。換的是些幹糧。
這時候馬太引人注意了,并且對着這些亂民,很可能一個大意被他們給分食了。分食還是小事,對于餓着肚子的亂民來說還可能引起暴亂。
懷揣着盤纏,同歸将幹糧放在包袱裡。這時候包袱裡其他的東西都被她給扔了,就連換洗的衣服都沒留下。這才踏入了城内。
這裡守城的兵衛無疑是同歸這一個月以來,見到過最瘦的兵。他們隻是隔着同歸的手,大概的看了一眼路引,就放同歸進去了。
等進了城,城内的景象好了些,雖然還有很多乞丐,但起碼也有了些正常的平民。
同歸抓了一人,“有沒有聽過同祝元這個名字。”
一連問了幾個,都沒聽過。
或許,哥哥改了姓名?
那這樣就等于大海撈針了。同歸喪氣,可過了一會兒卻繼續抓人來問。
這時候的百姓都面黃肌瘦,過了今天沒明天,哪裡還有空去關心别的事。
得先顧好自己的小家,才能去管“大家。”
同歸尋了一下午,終于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視線投到了城内的乞丐身上。
不要小瞧乞丐,這年頭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出了青樓酒館,就是這些什麼地方都鑽的乞丐了。
但找乞丐問話也要分個高低,不能找因為戰火均為的流民乞丐,這種人心裡有怨氣,可能成事不了反而惹禍。而且忽然換了身份,也不如老乞丐那樣的圓滑,拉的下臉。
得找那些衣服破的,眼神裡飽經滄桑的,這種人為了一口吃的,才是什麼都肯幹,什麼都肯說。
這樣看來,她先前不要銀兩都要吃食的舉動正好歪打正着了。
夜色降臨,城内的人都在休息。
餓了一天的乞丐不能說全是新乞丐,但肯定是沒那麼有手段的。
這些人同歸首先就排除了,那剩下的去哪兒找呢。
同歸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處地方。
這是城内的難民所,一直都有。畢竟一個城裡都是難民乞丐對地方官的影響不好。
當然,也有可能是善心之舉。
可無論哪種,都方便了同歸。
一路找來,花了點時間。
但好在沒虧,是找到了乞丐的紮堆地。她從角落裡挑了一個,“老伯,可聽說過同祝元這個名字。”
老乞丐白日吃了個半飽,現在昏昏欲睡,聽到問話頭也不擡一下,也不回答。
同歸咬着牙,狠狠吞下一口氣,“老伯若是能回答我的問題,以後日子絕對不短吃穿。”
這算一個長期飯票了,一個消息,換來這樣的結果絕對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老乞丐打着哈哈,昏睡的頭停住,他擡起渾濁的眼去看同歸。
同歸滿心希意,背挺得更直了些。
可誰料,老乞丐隻是看了同歸一眼,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