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場面是很混亂的,穩婆,大夫,下人全部都簇擁過來。不光是看暈倒的同歸,還有生生嘔出一攤又一攤血的陸殊途。
大片大片的鮮血浸濕了衣襟,順着衣裳蔓延,又暈在纏枝紋的錦被上,破碎又凄美。
“小郎君!”
“主子!”
下人們發出驚呼。
可少年郎君卻恍若未聞,在這一刻隻靜靜的坐在那兒,緊抱着懷裡的女郎,那幽深的墨瞳沒有實質的空凝着,給人一種極為厭世的感覺,又去一顆被血覆蓋了的珍珠。
他的手死死的攥住同歸的臂彎,“還是說的太急了嗎?”
可,明明一切都是循序漸進的……
老大夫被吓得不輕,可出于職業道德和後半生的飯碗還是上前診脈來了。
陸殊途目光投向老大夫,“我沒事。”
老大夫的手搭在陸殊途脈相上的手便頓在那兒,很是猶豫的看着同歸。
陸殊途的命令老大夫不敢不聽,可陸殊途的身體才是他首要關注的,這優先于任何級别。
這老朽木,尋暗暗罵了聲,連忙拉了老大夫扯到一邊,對他咬耳朵,“夫人才是最緊要的,郎君為了夫人都吐了兩回血了。隻要夫人穩穩當當的,郎君身體自然康健。”
他也能多活幾年!尋暗這樣想。
老大夫終于懂了,這次在過去手上的動作格外快,不多時就診斷出了,“夫人無大礙,隻是太過傷心一時閉了氣。”
陸殊途深斂着的眉這才松開,那種厭世之感也漸漸消散,他又看了一眼外間。
小陸氏當即便在看不見的地方福身一退。
以上的全部就是同歸看見也不能全懂,更何況彩霞人小,也隻能是看了大概,此刻又因為年紀不夠複述時漏了一些。
“對不起,夫人,奴婢說謊了。您暈倒後大夫并不是先看的您,是先看了郎君。”
“不過夫人不要傷心,老大夫很快就看您了。”
“陸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奴婢沒有關注。”
明明知道自己不夠重要,可聽到大夫并沒有第一時間為她診脈的時候,同歸心中還是一縮。
隻是她顧不了太多,“你是說不知道小陸氏什麼時候走的?”
“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彩霞不知道其他,但這一點她很确定,“是的,陸夫人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如果說了奴婢一定能夠聽到的。”
這時,明月也回來了。她手裡抱着一個三層的梨木匣子很是吃力,“夫人,都在這裡了。”
陸殊途真的很大方,起碼在錢财這方面沒有虧待過同歸。
珍珠,寶石,琉璃,金衩,打賞用的碎錢,金銀瓜子,還有兩條小黃魚塞了整個妝匣。
也就難怪明月抱來的時候滿身是汗。
同歸清算了算,約莫這裡送去當鋪能有一萬兩了。
這麼多錢就算是糟踐着花都夠花一輩子了。
若是往常同歸興許還會覺得興奮,可如今驟然暴富她卻有點不真實。
該!
難怪她是窮人!
同歸很快就整理好心境,散财童子一般抓起一把金瓜子給了明月,“你們兩個分了去吧。”
金瓜子是貴重的賞賜了,就是在宮裡都隻有大太監才能獲得。倒不是金子有多麼重,而是制造工藝繁瑣便顯得珍貴。
如今這種賞賜給兩個小丫頭得了,自然是欣喜到震驚,連忙就推辭。
同歸卻說不必,“你們跟着我也是受累了,拿着吧,我也安心些。”
說罷,便躺下身一副疲憊的模樣。
雖說同歸沒有懷孕也沒有小産,但身體确實是十打十的虛弱,明月彩霞也不好打擾,悄聲退出去了。
待兩人一走,同歸便立刻坐起身去清算匣子裡的東西。
其實真正的錢财并不算多,更多的是首飾珠寶。同歸把能拿的錢都收了,這才開始處理這些首飾,并将這些分成了三份。
特别惹眼的,太過貴重的剔除到一邊。這些東西拿出去當了很快就能被人發現。
接着是有印記的一看就很新奇的,大件的也被剔除到一邊。
最後剩下來的一堆終于不那麼顯眼了,分次當掉的話也不會惹人注意。
同歸把這些東西單獨放在匣子的一層,靜靜地坐了很長一會後才睡了。
——
這一日過後,桐華院的守衛便開始嚴了。
沒有郎君的示意,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其實同歸目前身上沒有路引,就算現在出去了,也不能出京城。
不能夠離開京城意味着還在陸殊途的掌控之下,所以即使能夠出去也沒什麼太大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