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殊途扶着額頭的手放下了,顯然錯愕至極,沒想到過這一點。他想道不是,可卻被同歸近乎絕望的眼神震住了。
同歸一邊抱着腹部,一邊往窗戶的地方退。
這還是陸家,陸殊途隻要一聲令下,便能夠制止。
再不然,他也能自己上前。
隻是他停住了。
最終陸殊途隻是頓了頓,隻是看着那矯健的身姿如風,消失在眼前。
……
尋暗是硬着頭皮進來的,“郎君,要不要‘請’夫人回來。”
陸殊途眉眼早已變得冷漠,他知道同歸走不掉的。過了片刻,他壓下心中紛亂,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展開臂,“亂嗎?”
陸殊途并未做過什麼過激的舉動,甚至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坐下過。自然不會亂。
尋暗搖頭,“不亂。”
顯然兩人對于亂的标準是不同的,陸殊途垂着眸,盯住衣袍下方那一點微微的褶皺,伸出手慢慢捋平整。
這時候京城時郎君們時興一種布料,這種布料經過特殊紡織捶打,是有一股韌勁的,無論怎麼揉撚都不會有痕迹的。
陸殊途身上着的就是這種布料,但他并未任衣裳經過時間去撫平褶皺,而是伸出手捋的那處一絲不苟。
待看不出曾經的皺褶,後陸殊途的眉心也松了開來,“去見小陸氏。”
密室裡,漆黑一片。濃郁的血腥味膩住了人的鼻孔,叫人呼吸不能。
小陸氏已經醒了有一刻鐘了。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和她說陸府有密室,小陸氏是絕對不會信的。
因為這是陸府,這個府邸她自認為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人對于未知是會存在恐懼的,尤其是這種密不透風還充滿血腥的氣氛下。
暗處突然有一陣響動,小陸氏渾身緊繃猛的擡頭看了過去。
“母親,是孩兒不孝,竟讓這群不長眼的給您送到這兒來了。”陸殊途淡聲出現。
黑暗看不清人臉,隻能看清模糊的輪廓。
小陸氏心裡仍然緊繃着,“既然如此,還不快放我出去。”
陸殊途答,“是,母親。”
很快,小陸氏身上的鎖鍊便松開了。
隻是這鎖鍊放在地下,另一端仍在陸殊途手中。
小陸氏摸着黑便要離開,因為看不見腳尖不慎踢到了鐵鍊,發出嘩啦一聲。
并着這一聲,陸殊途笑了,“母親,且慢。”
小陸氏渾身汗毛立刻豎起,她抱着臂,後退一步,“你還想做什麼?”
陸殊途好不恭敬的模樣,“母親為何不喚兒的字。”
若是正經母子是該喚的。
當然,“半路出家”為表示母慈子孝也不是不可以。
但,小陸氏從來就沒有喚過陸殊途的字。這種情況說這些難免不讓人毛骨悚然。
小陸氏渾身的筋骨早就被繃的很緊了,如今更是草木皆兵,這一句讓她渾身都失了力。
“哎呀。”陸殊途仿佛不知道自己此時給人多大的壓力,“一定是這群不長眼的下人請母親來時,驚吓到了母親。如今竟讓母親都不會說話了。”
話音及地,兩個人被押在地上。
這時,密室内終于點亮了燈。
一盞油燈能照亮的的地方有限,但點燈的人很巧妙的将燈光打在了跪地的兩人臉上。
能看得清,正是“請”小陸氏下來的兩人。
那兩人面如死灰,一動不動。
但不是死人。
小陸氏狐疑的看着這一出把戲,“你要做什麼。”
“啊!”随即卻忍不住一聲驚呼。
無他,小陸氏剛開口時,這兩人的臉上便爬上了偌大的毒蟲。那毒蟲順着人的耳朵直接鑽了進去。
兩人當即渾身抽搐,四肢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他們嘴裡不斷呻吟,但卻連咬舌自盡給自己個痛快都無法做到。
其中痛苦,光是想象都能感覺到。
那兩人最後口中的白沫也很好的證明了這點。
可繞是如此,這兩個男子都一聲不吭。隻是額上的青筋早已暴起。
“啊!”他們不叫,小陸氏替他們叫了。
黑暗的密室仿佛能讓人産生幻覺,可小陸氏卻覺得那不是幻覺。她聽到了毒蟲啃食大腦發出的聲音。
小陸氏驚懼不已,下一瞬就捂緊了嘴。
光源從兩名男子身上移開,照亮了價值千金一匹的仕袍。
陸殊途并不言語,他接過那盞燈,任光線照亮那雙黑黢黢的眸。
那雙眼黑潤,瞳仁裡不帶任何情緒色彩,看地上的兩人宛若在看死物一般,又有些極深的蔑視。
小陸氏此刻驚懼到了極點,身上的汗水一層又一層的湧出。
“母親,現在冒犯您的人已經解決了。”
砰!兩名成年壯漢便忽的倒地。
“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