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什麼人呢。
這話音色極其怪異,有些發抖,有些不穩。像是嗓子眼裡有東西在堵着,勉強硬擠出來的。
暗處的人早就撤了,同歸的身份如今能夠見天日了,這話也能說了。
可這段時間,同歸從沒有說過。
她也從過問陸殊途去哪了,幹什麼,還回來嗎。
仿佛在逃避什麼,可逃避事情還擺在那,還要解決。
就像如今,她沒有理由不問。
憑什麼呢。
我是什麼人呢,就要接受你家的家法。
說到底,不過是假的罷了。
陸殊途似乎稍微愣住了,隻是很快清醒,“夫人真是氣糊塗了,我們是過了明面的。夫人即使一時氣惱,也該想想自己的合族。”
“是,你說的對。”同歸聞言瞬間就不掙紮了,她将頭又埋下去了,藏起來。
是啊,她還有家裡親長。官家派來的人走了,可是她真的能回去嗎。
明明事實就擺在了眼前頭,哪裡就能真的離開這兒。她要是回了落家,不就會給官家知道她并不是陸殊途的“妻子”,這是欺君之罪。
這種罪,她承擔不起……
恐怕那夜,陸殊途也是知道的。
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做要挾,陸殊途他終究是如願了,她果然會後悔。
這段時間也是想岔路了……
怎麼,怎麼,就會覺得這是美夢呢?
同歸閉了眼,她想說:那你打吧。
可說不出口,隻能将眼睛閉的更緊。
“夫君……”
這一聲顯然不是同歸說的,是陸小蓮,她臉上青白交加,“夫君,這是何意?”
那聲夫人不會是在叫她,陸小蓮聽得出來。可明明她才是那個正妻。
她才是陸家娶來的媳婦。
陸小蓮看着這位站在旁邊的郎君,清俊的身姿實在太過耀眼,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也無法讓人放棄。
名錢權,明明都是她的。
為什麼會出來一個賤人!
陸小蓮眼光裡含着恨,去看同歸,“郎君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什麼話,自然是打。
可院子裡誰會聽陸小蓮的,下人們默不作聲,也沒有動靜。
同歸嗤笑一聲,不知道在笑什麼。
陸小蓮羞恨難當,她去牽陸殊途的手,可隻抓到了一片衣袖,“夫君!”
陸殊途聞言挑了眉,看了陸小蓮一眼,“動手吧。”
這聲令下,在無多言。
厚實的闆子打在肉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
同歸心如止水,或者心如死灰,也判斷不出其中力道。隻是咬了牙,睜着眼去看地面。
八
九
十……
老仆婦嘴裡默念着。
“慢……”陸小蓮忽然出了聲,她狐疑的去看那婦人,又看了看同歸。
老婦人此刻倒是聽話,住了手。所有人也看着陸小蓮。
陸小蓮面上似乎不忍心,開口解釋,“我總聽别人說這闆子若是用了全力打的話,連壯漢都會忍受不住的慘叫。”
陸小蓮捂着心口很是害怕的去看那闆子,手卻不經意搭在上面,“夫君,你說這闆子這麼重,姐姐會不會疼呀。”
闆子是實心的,摸在手裡很容易分辨真假。所以即使隻是輕輕一搭,陸小蓮也很滿意的收回手。她蹲在地上去安慰同歸,手卻往她身下……,想去确認什麼。
方才陸小蓮的叫停倒是出乎意外的管用,起碼此刻鉗制住同歸的兩個男仆稍微松懈了,雖仍然在鉗制,可好像力道卻沒有之前那麼大。
同歸在陸小蓮蹲下時就一直在看,直到陸小蓮伸手,同歸立即就掙脫了,她單手就能掐住陸小蓮的雙手,于是她也這麼做了。
“啊!”陸小蓮就是尖叫。
同歸一隻手抓住陸小蓮的兩隻手,另一隻手也沒閑着,直接掐住陸小蓮的喉嚨。她手指慢慢發力,聽着耳邊發出的陣陣慘叫卻隻覺得悅耳。
忽的,一隻手搭了上來。
陸殊途凝視她,雙眸透出不贊成的眼神,“不可。”
其實那隻手很輕,也是一點點的發力,去撥同歸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同歸若是想要掙紮,覺得不允,也是可以反抗的。
隻是那隻手雖骨結分明,看着似寒玉,卻灼熱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