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是被店家聽見了,可會哭笑不得,說不定還會鄙視幾人是個大老粗。
京城品酒可是細品慢嘗,酒的醇香是後頭舌尖的回味,這番牛飲能嘗出什麼來。
一行四個人,幾杯下去酒壺就見了空。于是在小二上菜時,落父這個酒膩子大咧咧的摸着胡子,“在上些酒。”
小二哎了一聲,還沒等下去,就聽見鐘氣十足的聲音又喊住了他。
是落父,他用手比了一個那麼大的圓,“用壇來,别整這麼秀氣的。”
這麼大也不怕撐了,小二隻得好心提醒,“客官,咱家的酒後勁可不小呢。客官可悠着點。”
落父哧笑一聲,不以為然,“辦好你的事,别天天看不起人的,别說一壇,就是一缸來我都能幹個底朝天。”
顯然是吹牛了,這可是喝多了的表現。
小二才不和酒鬼多說什麼,頓時賠笑着說好。
可剛出了隔間,轉過樓梯時,卻被另一個包間的人給喊進去了。
過了片刻,落父叫的菜起了。
紅燒肘子,清蒸鲈魚,小炒絲瓜,蒜末茄子,并着一盅湯。
酒水果然如同小二說的後勁很足,同歸本來已經微醺了,看到這些菜卻瞬間驚醒了!
這菜和當時退親留陸殊途吃飯的菜色,是一模一樣!
她當即擡頭,左右環看,去找人。
陸殊途這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全程隻有她一人知曉,而落父落母喝大了連菜色變了都沒發覺。隻有落梨發現了不對。
添香樓生意好是有原因的,旁的酒樓可能會因為忙中出錯,可他們不會。
落梨又看了一眼上錯的菜,而後看着同歸,明白了什麼。他半眯着眼睛,耳環動了動,“我去殺了他。”
敢到他面前挑釁,還真當他吃素的不成?
一言起,落梨血性都被激發。他騰的一下走了出去。
同歸連話都來不及說,隻能趕快追了出去,“哎,落梨。”
怎麼說風就是雨的。
累,真累。
同歸原以為落梨不會那麼順利,豈料出了隔間就看到對峙的兩人。
眼看落梨又上前一步,同歸連忙幾步并做兩步走,擋在他面前,“你換了我們菜,你要做什麼。”
開口就是質問,這番情狀令陸殊途舌尖頂住上颚,氣笑了。
而同歸并沒看陸殊途的臉,她怕自己對着貌美容顔開口就軟了氣,隻是視線将平移盯着他的胸口。
陸殊途穿的很正式,窄瘦官袍,深綠色布料上繡了雲龍。身上還殘留着書墨的味道。明顯是一下值就過來了。
這厮下值不回家,來這幹嘛?難道就為了換她的菜?
難不成,退親把腦子也退壞了?
兩人一時無話,落梨自然不會任由女子擋在他的身前,尤其還是心愛的女郎。
他抓住同歸往身後一扯,勁瘦結實的身軀完完全全的将人遮擋住。
酒意彌散,落梨的雙眼亮的驚人,乖軟的模樣全然不見,伸出兩臂遮擋的時候,更是有護食的意味,他死死的盯着陸殊途,“你來做什麼。”
尖尖的虎牙露出來,高了半個頭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十足。
這一招或許能吓退一般的獵人,可卻吓退不了狩獵者。
陸殊途眼簾微掀,越過那壯實的身子似能看透到另一人般,“菜不合口味?”
家裡的飯菜都是照同歸的胃口做的,哪能不合口味。
同歸不答,陸殊途步步緊逼,又意有所指,“一家該有一家的飯菜。”
言下之意,是讓同歸不要吃别人家的菜。
落梨聽懂了,恨的咬牙切齒,到了這時陸殊途竟然還不看他。
這般蔑視的态度,落梨豈能忍受。
嘩的一下,落梨舉起拳頭來,耳環似乎都變成了紅色。
陸殊途輕微動了一下食指,盯着那高舉的手臂,暴露的青筋,忽而嘲諷一笑,“怎麼了,之前被小娘子護着。現在連動手也不敢了?”
淦他娘的,這能忍?
“去你娘的!”落梨吼了一聲撲了上去,他拽住陸殊途的衣襟,揪的死死的,“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落梨實在太高,此刻提着人逼的人不得不仰視于他。
這是一個臣服的姿勢,可風化絕代的貴公子并不顯狼狽,他眼皮輕撩,不置可否,目光緊盯着那枚綠松石的耳環。
“你不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