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沉穩的人,也終歸年少啊。
少年的情懷一顯,同母終于找到了一絲大人的感覺。
她笑眯眯的,“小陸啊,最近家中可有什麼趣事發生?”
此言一出,即是試探,也是警告。
既然還想娶我的囡囡,那就得拿出些樣子來。
同母暗笑的想,豈能真叫這小子占了上風,不然白瞎了她吃了這麼多年的鹽了。
陸殊途緩身坐了下來,顧左右而言他,“家中小黃近日生了幾隻小犬兒,呆呆愣愣的着實可愛。”
話說着,又若有似無的看了同歸一眼。
被人比作呆犬兒,也就同歸沒聽出來了。同母快氣了個仰倒,追問,“除了這個呢?就沒有旁的了?”
陸殊途似乎才想到什麼,正色道,“哦,我有一房表妹最近從江南遊玩歸家了。”
過了會,他又輕飄飄道,“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嶽母問起,我方才想到。”
這勉強有了談事的态度,同母很滿意,“江南是個好地方,不知道這表妹為何在京城呆的好好地要去遊玩?這次回來就呆在京城,再也不出去了嗎?”
“這我就不知了,終歸是女兒家,不好過多窺探。”
從陸殊途給的話裡,透露出兩人并不太相熟的意思。
這恐怕是單相思,同母得到想要的信息後,對此女有了大緻的了解。
可還不夠,同母皺了眉,“這女郎君都是待嫁的年紀了,将來的親事可有着落,總住在你家,未來還好嫁出去嗎?”
這是試探,可又并不那麼圓滑。陸家的女子豈有不好出嫁的道理。
陸殊途想了一想,又深看了同歸一眼。
過了片刻,陸殊途蓦地行了一大禮,“聽家中雙親的意思,表妹似乎在家中久留了。”
“家中的意思,就無人反對?”
“違拗不得。”
兩人口舌官司打到現在都很平和,可哪知陸殊途這一禮一言,讓同母當場翻了臉,忽然拍桌而起,“好你個小兔崽子,是準備吃了鍋裡的,看着碗裡了的!”
不得不說,同母不愧為将門虎女,這一掌下去桌子立即缺了小半邊。
塵木的灰屑在燈火下彌漫,同歸被吓得不輕。娘親好吓人!!
同父也呆住了,好久沒見過這麼兇的娘子。兩人立即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同歸。”陸殊途淡聲,表示自己的不贊成。
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是這樣的花少年華。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
事發突然,同父隻是驚訝一下,很快就覺得不妥當了。尤其是在忽然有人說話過後,他當即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同歸卻不明所以,嘴巴裡冰塊含的都冰嘴,吐字不清道,“你喊窩做甚……娘,娘同你說話呢。”
一老一小都被拿捏的死死的,同母除了不忍直視以外,還有着深深的無力感。
同母揮揮手,坐了下來,“罷了,罷了,既如此……”
“嶽母。”陸殊途冷聲截斷。
事已至此,難不成還能扭轉她人心意不可?同母覺得詫異,“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一并說了吧,今日我已經是很疲乏了。”
能不疲乏麼,和人打交道本來就費心思,還是這種滴水不露的郎君。平日裡都是小事,顯現的也隻是人的家世品行。
現如今出了事,陸殊途拿捏人的手段倒是一絕。見一葉而知秋,窺一斑而知全豹,同歸在這段感情中處于的絕對不會是上風。
同母頭一次認清了陸殊途,雖然這隻是冰山一角,可莫名讓人覺得膽寒。
陸殊途沉吟一番,“表妹隻是表妹,主母的位置永遠是同歸。”
這條件聽上去很讓人心動,這代表無論如何那女人都越不過去自家女兒。雖然這隻是一諾,但君子重諾,陸殊途尤甚。
同母不禁考慮起來,說到底還是自家門戶太低,而陸家這樣的家世門不納妾也不現實的,如果真要結親的話……
大人就是會權衡利弊,可小孩子才不管這麼許多。
雖然兩人不知道怎麼就說到了這兒,可這不妨礙同歸的不滿,她将最後那點冰塊嚼開,“我什麼時候說要當你的主母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夫,君,納,妾!”
刻意吐的重重的聲音表達了她的決心,被嚼的碎碎的冰塊發出卡巴作響的聲音更是。陸殊途不禁以指腹捏了捏額頭,軟聲哄道,“同歸,我們的事待會再說。”
同歸才不呢,“憑什麼待會說,現在是我的事,我有權利聽,我也有資格做主不是嗎?”
說罷,她朝同母一揚頭。
别看同歸現在如此自信,可心裡是沒底的。
因為就在剛剛母親是明确拒絕了自己的,同歸心裡是默默祈禱,娘啊娘,您可千萬不要拆台。
同母見狀就是一樂,這可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要是抛開納妾這件事不提,這二人相處說不定誰占了上峰呢。
可樂歸樂,退婚歸退婚,一碼事又歸一碼事了。
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