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怎樣了?
混混清醒後企圖用宋冉故意傷害這事敲詐宋家,被宋威給了筆錢打發走了,宋冉則以精神不穩定為由再一次被關進了心理治療中心,但治療隻是幌子,宋威隻是想将她和許青禾隔開。
直到臨近高考時,宋冉才在教室裡再一次看到許青禾。
沒有人告訴她真相,混混走了,魏昭一見她就沒有好臉色不可能多說一句話,宋威則将此事視作污點緘口不提,就連許青禾也保持着沉默。
有關那個吻,許青禾至始至終沒有對她透露過分毫。
“哈、哈——”
腦子裡突然多出一段記憶的感覺并不好受,宋冉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鐵棍從手中無力地掉落到地上,發出響亮的金屬碰撞聲。
該死!
難受地抱住頭,宋冉隐隐覺得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沒想起來,可她越是想深挖,頭就疼得越厲害,劇烈的疼痛讓她整個人顫抖如蝶翼,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将她吹散。
“冉冉!”
許青禾将她用力抱進懷中,帶着哭腔道:“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聽着女孩孱弱的聲音,宋冉慢慢恢複了平靜,她從許青禾懷中擡起頭,看着她被塵土弄髒的臉,默然許久,才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濕巾慢慢幫她擦拭着身上的污漬。
“對不起。”許青禾抽泣着道。
“所以能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小心擦拭着許青禾破了皮的手背,宋冉頭也沒擡地問道。
許青禾委屈地嗯了聲:“賀松岚說隻要我帶你來這裡她就有辦法讓你看清自己的心意。”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而宋冉一從她嘴裡聽到賀松岚的名字就忍不住哼了一聲。
“她真是當紅娘當上瘾了,想要來一出患難見真情,也不知道找個靠譜點的演員。”
聽着宋冉的諷刺,某種意義上也算幫兇的許青禾默默閉上了嘴,兩人于是誰也沒再說話,沉默中,宋冉換了張幹淨的濕巾重新又幫許青禾擦了一遍手腳。
她的動作細緻而溫柔,許青禾卻由此聯想到别的事情,心裡一沉,忍不住低下頭,小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
宋冉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自己覺得呢?”
“對不起……”許青禾小聲開口。
這副軟弱的樣子讓宋冉一下子來了火,她将手上的濕巾用力丢到一旁,伸手捏住許青禾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許青禾,别白費力氣了,我不可能喜歡你!”
許青禾逆來順受地由着她擺弄,哭過的眼睛濕漉漉地望過去,沒有開口,眼神卻很倔強,顯然不是可以輕易放棄的樣子。
想到那段多出來的記憶,想到那個不清不楚的吻,想到原本那十年裡無休無止的糾纏。
宋冉歎了口氣。
“我有什麼好的?你不喜歡魏昭嗎?”
他才是你合法的丈夫,是你自己用心挑選後最适合你的結婚對象。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怎麼能喜歡你呢?
如果我還有一點想活下去的欲望,我就絕對不能喜歡你。
宋冉在心裡瘋狂為自己做着心理建設,企圖繼續說服許青禾放棄自己,但許青禾堅定地搖了搖頭,語氣無比肯定:“我隻喜歡你。”
“為什麼?”
“你很好,比你自己知道的還要好。”
許青禾的神色十分認真。
宋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愣怔半晌,眼裡忽然汩汩地湧出淚水。
她很難過,整個人浸進苦水裡的那種難過。
不僅僅是愧疚,還有對過去那十年糾纏的悔恨,她從未像此時此刻這樣痛恨自己。
她從未像今天這樣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多麼無恥和不堪。
從未像今天這樣發現她傷害了一個多麼無辜的人。
從來沒有人像許青禾這樣熱情而純粹地愛過她,她從小到大都在渴望有一個人像許青禾一樣愛自己,可是她……她親手把這個人推開了。
她親手将本應該屬于她的那份幸福撕碎了。
多可笑啊!
多可笑啊。
宋冉捂住眼睛,不想讓許青禾看到自己的脆弱,但淚水仍然源源不斷地從指縫間流出,許青禾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指,想要說些什麼,一張口,卻是同樣哽咽。
“對不起……對不起……”
細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着許青禾的哭聲,宋冉原本亂糟糟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咧嘴露出一個微笑。
“許青禾,你别哭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壽星是不能哭的。”
溫柔地幫許青禾擦掉眼淚,宋冉柔聲哄道:“你閉上眼,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許青禾淚眼朦胧地擡起頭,聞言乖乖地閉上眼。
宋冉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張開眼的一瞬間輕聲笑了起來。
“生日快樂。”
但許青禾對這個禮物似乎并不滿意,她直勾勾地盯着宋冉的眼睛,接着伸出手摟住她的脖子,然後慢慢靠近。
在她碰過來的時候,宋冉想:和記憶裡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個吻持續的時間更長了一些,所以宋冉能清晰地感受到許青禾溫暖柔軟的嘴唇,以及從她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花香——也許這就是魏昭說的清晨的味道。
令人沉溺的味道。
宋冉牢牢記着這一切,感受着一切,企圖用這點溫情将心裡一陣陣湧起的無力感一次次壓下。
忘記吧,忘記那十年,重新開始。
可是她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