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陌生的男人不懷好意地朝她們靠近時,許青禾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騙了。
“快跑!”
明明賀松岚說的是她會幫她在這裡布置一個浪漫的告白場景,可為什麼等在這裡的卻是一個男人?
宋冉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見狀,許青禾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但沒跑出幾步,混混就追了上來,一把拽住許青禾的手臂将她甩到一邊。
“你就是宋冉吧,有人花錢讓我陪你玩玩,你老實點,待會兒就少受點苦。”
混混獰笑着看向宋冉。
宋冉沒作聲,心底忽然有些自暴自棄地想難道這就是報應?
如果這真的是命運安排的戲碼,那她不反抗。
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想逃避。
可是,就在混混即将伸手碰到她時,他突然停下了動作,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剛剛被推倒在地的許青禾不知何時已經爬了起來,此時正死死拽着混混的手臂,徒勞地想将男人從宋冉身前拉開。
她焦急地看向宋冉:“對不起,宋冉,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你跑吧!求求你,你快跑吧!”
“操,放開老子!”
混混用力甩了甩手,但那個看上去瘦弱的女孩卻不知從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無論怎麼推搡都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放,煩躁之下,混混一腳踢向女孩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許青禾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她顫抖着彎下腰,手上卻紋絲不動,依然死死地拽着混混。
“快……快跑!”
被獨自留下的下場是什麼,許青禾和宋冉都很清楚,但許青禾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做出了犧牲她自己的決定,就像在原本的時間線裡,她明明就有脫身的機會,卻仍然為了宋冉選擇了留下。
她明明知道宋冉想要毀掉她,卻依然……
選擇了成全。
許青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人。
宋冉受夠了她自我犧牲的戲碼,受夠了她不敢宣張的暗戀,受夠了這麼多年裡她默默吞下的所有委屈。
一切,一切都像泥沼般要将她窒息。
許青禾,為什麼這麼多年裡你從來都不說呢?
宋冉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幾秒後,猛地轉身朝巷口跑去,身後很快傳來混混氣惱的吼叫。
“操,你不讓我動她,那老子就來動你!”
他憤怒地掐住了許青禾的咽喉,将她按在了地上。
一股濃烈刺鼻的機油味沖進許青禾的鼻子,她掙紮着起身,越過混混的肩膀看到了宋冉越跑越遠的背影,心裡忽然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眼淚奪眶而出,從眼睑滑落一直砸到地上。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黑暗的世界裡,男人渾濁熾熱的呼吸在一點一點地接近,本能的恐懼讓許青禾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卻被混混再次死死按在了地上,分毫動彈不得,體力上的差距讓許青禾自嘲地笑了起來。
她逃不掉的,以前逃不掉,現在逃不掉。
也許就像那些親戚們說的那樣,她是天生的災星。
如果不是她吵着要去遊樂場,父母就不會遇上那起交通事故。
如果不是她主動親近那個人渣,那個人渣就不會對她起歹心,宋冉也不會因此而受到連累。
都是她的錯。
她已經将自己害得家破人亡了,為什麼還要再去害宋冉?
她哪裡有什麼資格去表達自己的喜歡呢?
可是在極度的害怕下,許青禾還是難以抑制地哭了出來。
“冉冉,冉冉……”許青禾呼喊着那個深藏于心底的名字。
冉冉,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們把你殺死了……
他們把你殺死了!!!
許青禾顫抖着用手指去夠藏在褲袋裡的美工刀,而就在這時……
砰!
仿佛一隻飛蟲鑽進了大腦,腦子裡頓時嗡鳴一片,并沒有走遠隻是躲在角落裡的宋冉突然像着了魔般,身體自發地跑向了斜對角,順手拿起一根生鏽的鐵棍——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它在那裡。
然後毫不猶豫地沖到混混的身後,在他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前狠狠地朝着他的後腦揮了下去。
鮮血沿着鐵棍滴落到地上,混混渾身一軟暈了過去。
茫然地望着虎口處黏稠的污血,宋冉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許青禾,彎腰将她拉起來。
……
“許青禾,沒事了。”
宋冉将弄髒的校服外套撿起披在許青禾身上,就在這時,許青禾突然睜開眼,原本麻木的表情變成了委屈,她伸出手死死地摟住宋冉的脖子,埋頭在她肩上放聲嗚咽着哭起來。
她是個很堅韌的人,在學校裡無論被其他人怎麼羞辱怎麼欺負都不曾哭過一次,可她現在哭了,哭得那麼傷心,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放縱。
她一定以為宋冉是真的打算毀掉她,而宋冉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為什麼?我又後悔了?
宋冉感到不知所措,許青禾的哭聲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恍惚間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正拿着一把被拓印的鑰匙站在陳舊的鐵門前,門後有什麼?
好像也是一個女孩,也是一個可憐的幼小的女孩,她在喊:冉冉……
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呢?
頭又開始疼起來,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朦胧的視線裡,宋冉看到滿面淚痕的許青禾朝自己越靠越近,那兩片仍在顫抖的嘴唇接着緊緊貼了上來,笨拙地親吻着。
宋冉的大腦一片空白。
世界在不停地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彩,像一個不停旋轉的彩色漏鬥,而在漩渦的最中心,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緩緩傳出。
記住,你很讨厭許青禾。
那個聲音說。
宋冉失去了意識。
也失去了當時的所有記憶。
所以當她醒來看到自己在私人醫院的單人病房裡,醫生告訴她隔壁的許青禾正由魏昭照顧着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魏昭救了許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