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盯着,做好了就立即換上。再請城西的工坊匠人來上漆。”
銀霜氣勢十足,守門的侍從不敢多言,更不敢阻攔。她一扭身去了老侯爺的甯安堂。
“表姐!你快攔着點。要是把我爹那裡的門也砸了,這事兒就鬧大了。”
江芷忙拉着秦桑追上前去。
“喂,氣也該消了吧!老侯爺那兒真砸不得!你可不要胡來。”
“砸不得?那就算了。不過,我瞧着那桌椅闆凳舊了,該換一換才好。我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你們侯府,平日裡也不能請安奉茶,總該做些什麼表表孝心才對。”
甯安堂外,老管家等在門前。侯府大門口的動靜早就傳入了他的耳朵。
銀霜不言不語,隻是微笑點頭,絲毫不顧面前肅然而立的人,直接踏入了甯安堂。老管家一愣,忍不住搖頭苦笑,忙跟了進去。
“這人呐,不怕兇的惡的,不怕包藏禍心的,就怕沒臉沒皮的。人家是未過門的少夫人,自己也不敢硬攔呐!”
眼見着銀霜一眼就盯上了那套紫檀八仙桌,老管家心中突突一跳,忙上前一步。
“少夫人,這桌子可是老夫人當年的嫁妝,雖說看着舊了,可實在不宜挪動啊。”
“是珍貴物件,可别碰壞了。”銀霜轉眼盯上那黑漆漆的軟榻。
“少夫人,那軟榻與這堂中的櫃閣陳設是一整套,是先帝賞的,動不得!要不,您去偏殿瞧瞧?”
老管家低眉順眼,滿面堆笑。銀霜拿這樣的人最沒辦法。
“算了。請管家你列個單子給我,把舊了的能換的都記下,全都換掉。我與二姑娘表姑娘去院子裡走走。”
管家一愣。
“全都換掉?”
“沒錯,全都換掉!門窗上的明紙不是嫁妝也不是禦賜的吧?全拆下來,換成銀蠶絲,結實耐用!廊上的畫抹平,重新畫,畫完刷上清漆。地上的青石闆有裂紋的都撬開,換成新的,找工匠做舊。屋檐上的明瓦揭下來,換成新的琉璃瓦,直接去城西買現成的。舊的瓦片砸碎了混在土裡,用來砌花台。”
老管家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口已經嘩啦啦湧進上百人,量窗戶的量窗戶,撬地闆的撬地闆。這些工匠知道侯府有的是錢,隻有趕快動手,他們才沒有反悔的機會。老管家遲疑瞬間的功夫,畫師已經開始點火燒顔料了。
“唉,罷了罷了。鬧去吧!希望老侯爺不要氣出病來。”
而銀霜早已帶着兩個縮成鹌鹑的女子去了後花園。
“小姑子啊,你爹最愛哪裡的景緻?”
秦桑一激靈,連忙伸手一指:“那個亭子不要動,那裡的假山草木都是我爹親手布置的。芍藥牡丹玉蘭都不能動,那是我娘生前最愛的花。還有,還有,”
秦桑實在編不出來了。銀霜伸手一招,幾十人呼啦啦湧來。
“花園景緻不錯,不必大動。草皮都鏟了,換成春蘭。”
“春蘭!你瘋了?”江芷大叫。“你知道春蘭多少銀子一盆嗎?要是鋪滿整個侯府花園,隻怕開了國庫也湊不夠銀子。”
“聽我的!鏟了之後鋪上冬青麥和綠禾草。”
銀霜點頭應下。
“聽她的話去做。橋下的溪水裡種上各色蓮花,靠岸的地方挖去淤泥,鋪上腦袋大的卵石。花和樹不許傷到,不然不給工錢。聽清了嗎?”
“回夫人的話,聽清了。”
“那就好,立刻動工,不要懈怠。趕在太陽落山前完工的話,工錢翻倍!”
工匠笑死們喜笑顔開,恨不得爹娘多生幾隻手,立刻把一切都辦妥。
三人走出甯安堂,秦桑已經完全失去了說話的力氣。江芷頗為無奈。
“折騰了侯爺的院子,氣消了多少?”
“消了一半。走,把小侯爺的地方也整修一遍!”
老侯爺奔波了一整天,剛被人攙下馬車,就看見自家府門紅彤彤亮閃閃,匾額上的大字都鍍了金。門口彌漫着清漆的氣息。
“誰做的?是不是銀霜那死丫頭?”
老管家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是,是少夫人的一片孝心。馬上就是小少爺的好日子,府裡是該修繕修繕。屋子花園陳設之類的,也該換換了。”
老侯爺沉下了臉。
“她怎麼不把我這侯府推倒了,重新蓋一座啊?哼,隻動了我住的地方?”
“回侯爺,小少爺的勤務閣上下裡外都換了個遍。跟推倒重建也差不了多少了。”
“倒是個暴脾氣,一點虧也不願吃!走,我瞧瞧去。要是敢動我那些寶貝東西,看我怎麼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