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早知會過父母,在賀知家裡面待了兩整天。
澈然先斬後奏,先将去長白山的機票定好了。
賀知知道這件事時,嘴裡還嚼着一塊馬蹄糕,但咀嚼的動作卻消失了,眼神懵然呆滞:“歐?”
“我們一起去?”賀知想了想,警惕道,“能報銷嗎?我現在可沒錢。”
澈然翻個白眼:“我爸給你報銷,您吃好玩好就行。”
悶在家裡這麼久,賀知的頭發長得很長,現在堪堪遮住了眉毛,已經要紮他的眼睛去了。賀知用手指把額發撥弄來,露出細碎閃光的眼睛,非常愉快幹脆地點了頭:“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出期末成績之後,我們還得回學校待一周,”于白沙正查着美食攻略,“放假就出發。”
他想起什麼,又猶豫道:“下周你回學校嗎?”
賀知就把撩閑的嘴巴閉上了,他與抱枕融為一體,然後随意地伸了懶腰:“先不回吧,下學期再去,期末都沒考。”
路南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
大家關心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他們真不敢把賀知獨自一人丢在家了,這孩子嘴上嚷嚷着“我可惜命了”,實際上晨昏颠倒,一天吃兩口面包對付過去。若是沒人管他,他簡直是在作踐自己的身體。
賀知很可憐地仰頭看向于白沙:“我現在身體太差了,一陣風都能吹倒我。我得養養身體,要我早上六點鐘爬起來去學校,還不如要了我的命。”
澈然上下打量着他:“那你最好是好好吃飯。”
賀知滿足地把一盤馬蹄糕都吃完了:“當然。”
返校前一天,幾人都不能在賀知家裡賴着了,澈明朗嘴硬心軟,買了不少速食凍在冰箱裡,哪怕賀知連外賣都懶得點,家裡好歹有東西吃。
當晚,澈然去問了澈峥嵘,賀知家裡究竟要怎麼辦,總不能把賀知一個小孩子丢那裡吧。
澈峥嵘真的頭疼:“還真難辦。”
賀知他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奶奶遠在山城,噩耗通知過去的時候,老人家急火攻心摔了一跤,現在還在醫院躺着。
“賀知有個姑姑倒是看不下去了,想着把賀知接去,好歹管到他成年。但是賀知自己不同意了。”
賀知平靜地當着他姑姑的面,斯斯文文對澈峥嵘道:“我不想從我爸媽的房子裡搬走,我一個人有手有腳,能好好照顧自己。謝謝您幫我操心這麼多,但是還有半年,我就成年了。”
澈峥嵘一時語塞。
賀知又撩起眼皮看了他姑姑一眼:“更何況,我爸媽留下的錢也夠我花,這兒離我學校還近,我用不着去其他地方。”
兩人拗不過賀知一個小孩子。
賀知語氣不算好,不較以往禮貌賣乖,澈峥嵘倒也知道那是沖着他姑姑的——這位姑姑當屬極品親戚一類,賀知家裡早已不和她往來,現在跳出來恐怕居心叵測。
這事情就不聲不響地過去了,賀知願意自己住,那就随他去。反正,澈然這兒與賀知是一個小區,隻消走個幾百米就能串門去,平時也好有個照應。
澈峥嵘把工作都往後放了,總算能喘一口氣。聽聞澈然他們想帶賀知去長白山玩兩周,也覺得是件好事情,至少能帶賀知換個心情散散心。
不料,變故發生得更快。
翌日,期末成績出來了。
澈然排班級第五,年級第十二。
這一下非同小可,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喜鵲叽喳散播去了。高二年級上下,所有人的下巴都是要被驚掉的樣子:澈然能考出這成績??
澈然也是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肯定有考差的時候啊。”
一溜人伸着脖子,聽聞這話還咂摸了一下:其實單看成績還是相當不錯的,有人要是夠到年級前二十的尾巴就能樂瘋了,換成澈然已經是“考差的時候”,怎麼着還把自己損了進去。
但是澈然作為一代巨佬,一中高二的學習霸主,這成績屬實讓人大跌眼鏡。
樓下的陳越宇樂颠颠地摸來了,曆經一個月的頭懸梁錐刺股,他的刻苦學習終于取得了回報——這回期末他超長發揮,排到年級三十四,能回樓上的七班了。
他才得知了澈然的成績,吓個半死:“我不會在做夢吧?”
楠姐拿到成績條後,先把澈然點了出去。
澈然進辦公室挨了頓批鬥,被楠姐叽裡呱啦一頓吵,剛暈頭轉向的準備回班,一旁虎視眈眈的肖姐和南喬就把他按住了。
可憐的澈然,在辦公室轉着圈被老師訓話,聽到最後腦瓜嗡嗡響,出門時差點左腳絆右腳摔一跤。
楠姐早看出來澈然的狀态不好,她倒沒有往其他地方想,隻是以為賀知家裡的事攪得澈然心神不甯,她也知曉賀知與澈然是打小的交情,也覺得情有可原。
隻是“賀知”這名字剛出了個頭,辦公室的幾位老師都歎了氣。
澈然簡直被炮轟得灰頭土臉,出門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哭笑不得地抓抓頭發。
他一擡眼,就看見男朋友就在辦公室門前等他。
于白沙這回斬獲了年級第一,謝天謝地語文總算不拖他的後腿了。
他将澈然攔在了原地,一看見澈然這成績他就坐不住了,本想來軟硬兼施地逼問一番,可一見着澈然一鼻子灰,立馬就沒骨氣地心軟了:“被楠姐吵了吧?”
“不止,”澈然麻木道:“被七個戰鬥力max的楠姐吵了。”
于白沙忍不住彎了眼睛,他掐了一下澈然的指肚:“那也是應該的,你考前的狀态太差了。”
澈然平靜道:“沒關系,我已經調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