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久久地沒有應聲,過了好一會兒,忽地把腦袋砸在于白沙的鎖骨處,耳語一般喃喃着:“寶寶,你想考什麼大學啊?”
于白沙顯然意外起來:“嗯?我還沒想過。”
澈然就笑起來了,擡頭,用手指撚着于白沙的碎發,陽光從手指的縫隙裡鑽進來,襯得他的瞳孔比琥珀還淺:“沒事兒。”
“其實我就是想,如果照顧外婆,你大學應該要離榕川近一點吧?”
“到時候咱倆不會要異地了吧?我爸又一直想讓我去T大——他就是T大直博下來的,那我們豈不是離得好遠?”
于白沙看了他幾秒鐘,卻微妙地松了一口氣:“你怎麼在想這些?”
澈然不擡頭,腦袋繼續蹭蹭于白沙的校服。
于白沙想了想:“比起本地,外婆肯定更想讓我去T大。不用擔心,大不了把外婆接去,我媽在那兒應該有房産。”
澈然狠狠抱住了于白沙,仿佛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于白沙。”
于白沙:“嗯?”
澈然的聲音悶在柔軟的布料裡:“我喜歡你,哥哥。”
于白沙的臉皮立馬紅了,澈然的嘴巴很會作怪,在床上弄他的時候叫哥哥,哄于白沙的時候叫寶寶。最過分的是生日那天,澈然抓着尾巴往裡深淺地推,弄一下叫一聲哥哥,要于白沙崩潰着流眼淚,澈然還逼着于白沙說話。
于白沙不得章法,哀哀叫着“澈然”,澈然卻不滿意,壞心眼地叫于白沙更難受。
于白沙紅得跟被蒸熟的蝦子一樣,又學着他叫哥哥,叫寶寶。澈然一個都不想聽,他哄着于白沙說别的,輕聲教他:“寶寶,你現在是小貓。”
于白沙煎熬得要命,終于明白澈然這大尾巴狼幹什麼,最後聲若蚊呐咬澈然的耳朵:“……主人。”
澈然滿意了:“乖。”
于白沙想起來這些,立刻想要秋後算賬了。他狠狠錘了澈然一下:“你别叫我哥哥!”
澈然暧昧地勾起嘴角:“為什麼?”
于白沙憋紅了臉,說不出所以然,隻好氣急敗壞地咬了一下澈然的臉:“就是不許叫。”
澈然不鬧他了,隻是靜靜看着于白沙的面龐:“好。”
這一下,于白沙總算想不起找澈然聊其他的事情了。正巧預備鈴響起來,于白沙想起什麼來,從書包裡掏掏掏,變出個雲朵U形枕:“喏,午休的時候戴着這個睡吧。”
澈然欣然接來,手指捏了捏:“謝謝你噢,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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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當天,賀知也沒出現。
于白沙昌間斷地給賀知發信息,隻是賀知再也不像從來那麼秒回了。每個人小群也無可避免的冷寂下去。突地少了賀知這個話痨,幾人都覺得很不适應。
所有人的微信對話框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往賀知的嘴跟機關槍一樣嘟嘟嘟嘟,煩得澈然給他開消息免打擾,路南選擇性回消息,于白沙一開始一條條回,後來就學會了熟練地玩消失。
現在,這情形完全倒過來了,賀知很少說話,反倒是這幾人有事沒事就去問候一下賀知,恨不得賀知給他們事無巨細地彙報每秒鐘都幹了什麼。
澈然這幾天看了機票和酒店,他與于白沙商議好了,等到寒假時,無論如何也要把賀知綁出來散散心——賀知常常說自己想去長白山滑雪,礙于時間一直沒去過。
澈明朗這幾日乖順得要命,他以前老與賀知拌嘴,現在卻眼巴巴地想往醫院跑——跑了好幾次就被澈然摁住了:小不點過去也幫不上忙,先叫他安心準備期末考,一切都等寒假再說。
期末,期末,寒假。
期末考完試,離出成績還有兩天,幾人殺到了賀知家裡面,每個人的書包裡都裝着零食啤酒,甚至拎了個蛋糕來:“surprise!”
那時明明是晚上七點,賀知開門時卻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賀知身上的衣服皺巴巴地揉在一起,這人看起來一周都沒刮胡子了。他家裡簡直一團亂麻,吃剩的外賣盒和飲料堆在桌子上,幸虧是開了新風系統,才不至于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澈然看不下去了,招呼路南一起來收拾。
路南皺着眉:“我才三天沒來……你吃的都是什麼東西?你這幾天就吃這一點嗎?”
每份外賣都隻受了點皮外傷,賀知撇撇嘴:“吃不下,好難吃。”
澈然拎起來其中一個包裝,振鼎雞,這是賀知以前最愛吃的外賣,他一個人一口氣能吃掉三大盒。
路南歎了口氣,把烏七八糟的餐桌和廚房收拾了,又拐去了衛生間,裡面的髒衣服都要溢出來了。
他撸起袖子,打開了洗衣機。
于白沙簡直目瞪口呆,憋了好一會兒,才找出自己的舌頭在哪裡:“原來路南這麼……賢惠啊……”
賀知丢下這幾個人,張嘴打了個哈欠,趿拉着拖鞋又回卧室了:“你們随意,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澈明朗噔噔抱住了賀知的腰:“你騙人!你一整個下午都沒回信息,肯定在睡覺!現在怎麼可能又困了!”
賀知意外地看了眼時間,垂眸道:“原來已經八點了……我還以為才中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