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耳朵起繭，澈明朗是趕上另外的好時候了，彼時澈峥嵘轉方向結了課題，和人合夥在中關村科技園開了科技初創公司，又遇到了天使投資人——這些年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公司去年在矽谷上市了。

澈然耳濡目染，小小年紀就盤算拿純數學當跳闆，能去賺錢的領域深造。

不料弟弟沉思片刻：“我覺得我是數學天才！”

澈然微笑：好極了，第二個澈峥嵘。希望澈明朗未來不要怪自己沒提醒他。

這時，楠姐提前二十分鐘回班了，澈明朗把哥哥往班裡推一推：我走啦！

張楠很疲憊地揉着眉心，今早她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剛看了成績單，她總算知道這不詳感覺哪裡來的了。

她進班後，沒有一人敢說話，班裡靜得連根針都能掉到地上。

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張楠歎了口氣：“咱們這回月考的成績出來了。”

“成績我就不念了，現在念成績已經沒有意義了。表貼在公告欄，大家課後可以看看自己的進步和退步的地方。”

“接下來我點幾個人出來，咱們來聊一聊。”

屏息。

教室的空氣和凝固冰塊也沒什麼區别。

不料楠姐點出的第一個名字，就叫角落裡幾個人僵住了。

“陳越宇，你先出來一下。”

-

前後門都合攏了，楠姐前腳出去，後腳教室裡亂成了蜂巢：每個人都嗡嗡嗡地往前擠着，探頭去公告欄附近捕捉自己的名字。

澈然和于白沙都沒動。

身後的賀知也呆若木雞。

他們不敢置信似的，直到最前面的人數出來：這回被擠出八十名外的有九人，陳越宇排八十一。

天。

于白沙稍微一轉臉，就能看見陳越宇桌肚裡面新買了那盒黑咖——苦得要命，三周，一瓶的咖啡豆隻剩下一半，陳越宇走時臉上挂着那碩大的黑眼圈。

澈然穩定第一名，賀知踩進前五，于白沙缺考沒有成績。

賀知總和陳越宇橫向對比自己的英語成績，試圖證明“自己的英語沒有很糟糕的事實”，隻不過現在他卻微妙地後悔了——雖然賀知是小氣鬼，但是這回他很樂意分給陳越宇兩分英語。

陳越宇回班時，面色還算平靜，趁沒上課，他還有精力插科打诨：“不是，你們一個個什麼臉色啊，跟肖姐留了十張卷子似的。”

澈然看他一眼：“确定要換班嗎？”

陳越宇默了幾秒：“晚自習下課就搬。”

這一片人都忍不住了，七班這回大出血，連陳越宇這個班長都沒留下。

平心而論，陳越宇真的是個好班長，出事時他總是第一個頂鍋，他一肩能扛起來七班50%的氣氛活躍度。

何圓圓也偏過頭，她抿着唇，開玩笑道：“班長，你走了我搶誰的飯卡買零食啊。”

陳越宇笑得非常燦爛：“女俠，我從樓下給你把飯卡奉上來好吧？”

于白沙倒是看得非常清楚，陳越宇的嘴角比之前哪一次都要刻意——刻意地上揚。

等何圓圓轉過頭時，嘴角的垮塌速度比以往哪次都要快。

這一晚自習的氛圍太沉重了，交頭接耳的聲音都很少，大家看起來都凝重地注視着黑闆，實際上班群已經炸鍋了。

今天不下宇：我還群主呢。

今天不下宇：兄弟們等我期末考殺回來。

爆炸帥氣賀：包的呀。

爆炸帥氣賀：哥們你走了沒人抗肖姐的嘴啊。

今天不下宇：下回澈然分我幾分@r

r：可以

今天不下宇：［貓貓害怕.jpg］

今天不下宇：你被奪舍了？

puppy夢：同感

爆炸帥氣賀：同感

柯少：同感

白堅果荔枝面：同感

OK繃：同感

複讀機似的排了一長串。

r：……

于白沙觑了一眼，澈然的臉色很精彩，跟打翻了幾碗不明醬汁上去一樣，于白沙笑得不行。

他們知道，這歡愉的氣氛大概隻有一晚自習了。今晚過後，七班有九人要散入其他班級，再聚齊一班簡直是異想天開。

陳越宇搬着東西出門時，何圓圓在前排擡起了頭。

她坐在椅子上，嘴巴抿得緊緊的，眉頭不經意地蹙着，看起來有些難過。

陳越宇根本不敢再看幾眼，想要快步走出去。

何圓圓叫住了他：“陳越宇。”

陳越宇僵住了。

“班長，我們等你期末考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