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繃不住這一張撲克臉,賀知傻得好可愛,鼻尖紅撲撲的,手裡的蛋糕叉子都掉了。
路南低聲道:“也就你不知道了。”
賀知險些把半盒舒芙蕾扣在褲子上,他呆滞地看一眼屏幕,完全不敢相信似的,他真想要搖晃路南,既然隔着手機做不到,隻好退而求其次地搖晃屏幕。
賀知:“他們告訴你都沒告訴我???”
這孩子的想法拐到十萬裡開外了,路南終于笑起來:“可能嗎?”
賀知呆愣的神情定格在屏幕中央,路南愉快地截屏下來,動動手指,把這張圖片換成了兩人的聊天背景。
賀知思忖半晌:“也是。”
路南的聲音沉沉的,經過幾重電子解析後,傳遞去對面,居然流露出了幾分溫柔:“隻有你,什麼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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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拖着兩隻碩大的黑眼圈進了教室,書包裡塞了幾隻壓扁的香氣撲鼻小蛋糕。他倨傲地擡着眼睛,看也不看一眼澈然和于白沙,把漂亮包裝袋甩在他們桌子上:
“我不想帶,是我媽非要給你們的。”
澈然熟練地收入囊中:“阿姨又烤甜點了?”
于白沙:“阿姨還會烤蛋糕啊!”
澈然想了想:“要不放學去你家一趟吧。”
賀知忍無可忍:“滾!”
明天就要月考了,很多老師幹脆留出自習課給他們複習,對于這次考試的重要性,不止學生,老師也是心知肚明的。
楠姐在講課的間隙,很深地看了幾眼台下的孩子們,她的話音踩在了下課鈴聲裡:“月考後,老師希望在這間教室看見你們所有人。”
無論這是不是美好的願景,現在看來都有幾分悲觀的意義在。
日落時分,陽光斜斜地透過窗子打進來,現下天黑得更早了,他們踩着夕陽的尾巴出發去餐廳,再掀開卷簾門時,目之所及就隻剩一片零落的暗色了。
明天就要考試,今晚這一頓好像斷頭飯。賀知根本不想虧待自己的胃,他們商量了一番,決定不能用卷餅糊弄過這一頓了,要去食堂坐着吃頓大餐!
賀知眯起眼睛:“我想吃糖醋排骨、鍋包肉還有醬燒茄子。”
“你做夢呢?”于白沙一言難盡,“你知道那一隊有多長嗎?”
賀知撒潑打滾:“我不管!”
澈然頭疼地看他一眼:“那要麼下課的時候提前跑?先給他排糖醋排骨。”
最後一節課是語文,南喬放養派,他們隻有閑閑地浏覽文言文和作文素材,那麼偷偷溜出去就是可行的事情。三人規劃好了:于白沙去排兩碗魚粉,澈然給賀知排米飯窗口,賀知則去給三人買飲料喝。
七班樓層太高,沖下去搶飯的時候總是占據劣勢,三個人趕在南喬打哈欠的時候偷偷摸出去,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滾下了樓。
南喬打完哈欠,摸摸鼻子,眼神非常銳利:“那三個人跑哪裡去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吃完這一頓在說。回來之後要殺要剮随便南喬——賀知如是想着。
計劃通幹得不錯,于白沙非常順利地奔向了食堂三樓,澈然和賀知則截去了食堂二樓。
魚粉窗口沒什麼人:那當然了,現在甚至都沒到下課時間,于白沙眼冒金光地奔過去,跟卡帶複讀機一樣念叨——澈然一碗甜辣的,不要醋多要白糖,自己一碗原味的,多要醋不要香蔥。
他眼疾手快地付了錢。
魚粉是剛煮出來的,滾燙灼手,他小心翼翼地端一碗回餐桌,正準備返回拿另一碗時,卻遇見了個不速之客。
一個身形很高很壯的人站在近處,神色陰沉地看着于白沙。
于白沙本來并沒有注意到,隻是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才忍不住瞧了幾眼。
這人頗有幾分眼熟,于白沙在記憶裡搜索了半天,忽然知道他是誰了。
——這不是高塔男嗎!前些日子充飯卡的時候,與自己大打出手的那位暴躁高三男生。
于白沙并沒有關注後續的處分結果,他還在費力想着他叫什麼名字的時候,董天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了。時隔多日,沒想到又遇見了于白沙。
這個賤人!
他本來就容易激動,現在更是壓不住自己的情緒——自從充卡機器事件過後,董天不僅被記了個大過,而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同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很快,班裡人打量他的神色就帶有幾分異樣。
董天當然不會往自己身上找什麼原因,更不會意識到自己的人緣本來就差,他隻知道,都怪于白沙!如果不是于白沙,老師不會對自己失望,班裡同學更不會明裡暗裡議論他。
這一切尚不足以讓他崩潰,他隻是在班級裡有些邊緣化……董天太不甘心了,他一定要在期中考一個好成績,這樣打他們所有人的臉。
這想法真的太可笑了。
他的狀态愈來愈緊繃,班裡的同學甚至不敢主動靠近他:原因無他,怕董天情緒不穩定,真的動起手來不知好歹。
直到期中考試,董天的成績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僅沒有考出好成績,年級排名甚至掉了一百個。
這并不算完,出成績後的下午,班主任嚴肅地把幾個人叫了出去,這其中就包括董天。
班主任帶來了非常沉重的消息:這幾位被叫出去的同學需要調換班級了——沒有一點緩沖,現在下樓,去到高三最差的兩個班。
班主任甚至難言地看了董天一眼,應該想說句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