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思來想去,把主意打到了澈然身上。畢竟女孩兒力氣小,掂不動太多東西,而七班男生想請假就難了,他們的可信度快沒得七七八八。
澈然聽後默不作聲,隻是詢問了蛋糕店的地點,淡淡問道:“我用不用再買幾根禮炮回來?”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陳越宇喜笑顔開,澈然還是很靠譜的。
他拍拍澈然的肩膀,得寸進尺:
“要的,拿蛋糕和禮炮回來!唔……最好再去一趟打印店,我打印了一張楠姐的絕美海報,搞點裝飾品回來……噢對對,你再接應一下學長學姐,我聯系了幾個楠姐帶過的畢業生……”
澈然:“?”
他變成一張面癱臉,用食指指着自己:“我嗎?我一個人嗎?”
“組織把希望交給你了,畢竟你請假的成功率最高了,”陳越宇笑嘻嘻,“不像我,楠姐肯定不準我的假。”
這是實話,上次陳越宇裝病出校門,其實是去給大家帶了五隻烤鴨,七班團夥作案一拉窗簾,每人都吃得滿嘴流油,恰好被張楠逮了個正着。
陳越宇被張楠罰去曬太陽,苦悶地在走廊上做完了五張數學卷子,差點當場暴斃。
澈然就很乖了,住在老師心尖尖上,他若是聲稱自己似乎發燒了,楠姐肯定深信不疑。
他們興緻勃勃地籌劃了一整天,轉眼來到周二。
澈然如約去辦公室要張假條,陳越宇和于白沙扒在門口偷偷看。看着澈然不動如山的一張臉稱自己身體不舒服,醫務室測出體溫38℃,建議他回家休息。
楠姐吓一跳,她關切地問了幾句,從辦公桌側摸出一張假條,三下五除二簽了字。
陳越宇嫉妒得要命:“早知道我平時乖一點了,澈然真能占便宜。”
“也不算,”于白沙想了想,“我感覺咱們班裡,除了你之外,誰說自己生病了,楠姐都會相信的。”
陳越宇難以置信地看向于白沙:“你變了,你37℃的嘴是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他的聲音太大,于白沙恨不得把陳越宇的嘴縫上,壓低聲音道:“小聲點!你是要辦公室老師都聽見嗎?”
澈然出來了,非常幹脆利落,他用食指和中指夾着這張假條:
“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微信聯系。”
陳越宇拍着胸脯,比了個“OK”的手勢。
下午四節課結束,趁整個校園懶洋洋地籠罩在夕陽裡面,天邊火燒過似的紅了一大片,走廊上一陣陣喧嚷的笑聲和腳步聲。
七班人都鬼鬼祟祟,趁此難得的空隙,他們緊急地布置着教室,調試着準備好的生日PPT。
澈然已經離開四個小時了,于白沙把一片無花果色的窗花踮腳貼上去。他踩得是澈然的椅子,跳下去後拿濕巾擦幹,留下一片濕漉漉的水痕。
今天的夕陽好美,雲朵澎湃着火紅色的浪潮,風也吹不散它,卻獵獵地吹進了于白沙的心裡。昏紅色的光線落進他眼裡,連綴成了很亮的光點。
他無意識地點開了微信對話框,澈然的頭像活潑地坐在屏幕左側,于白沙思來想去,發了兩句話去。
于白沙:取到蛋糕了嗎?
于白沙:什麼時候回啊?
手機屏幕隔兩分鐘亮起。
澈然:速速趕到,sir
于白沙看着這句話,不知不覺甜蜜地笑起來。
他戳了戳澈然的頭像,顯示出“你拍了拍澈然”。
這時,後門口忽然一陣騷動,于白沙下意識回頭看過去。
澈然拎着很多東西,出現在教室門口。
夕陽就虛虛地在地平線上一寸,恰好能将澈然的影子拖得很長。澈然不明顯地看向這邊,兩個人隔着人群遙遙相望。
他們的對視無聲又澎湃。
澈然想,自己應當讀懂了于白沙的意思:于白沙發過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不止看得出字面意思;而此時隻是注視到于白沙的面容和眼睛,他就知道裡邊寫着:我想你了。
人群鬧哄哄地圍在澈然身邊,澈然提着一隻蛋糕,黑色書包裡面裝滿地窸窣作響的裝飾品和賀卡,另一隻手還提着三根長長禮炮。
好不容易把叮當作響的東西卸下去,脆弱的蛋糕被保護得很好,可想而知這一路的艱辛。
他撥開三兩人群,意示到自己要回座位,忘帶水杯了,好渴。
衆人忙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
澈然的大水杯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沒有。他歎了一口氣,沒有水喝,怎麼辦呢?
于是澈然自然地揀起了于白沙的水杯,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于白沙,毫不計較地對嘴喝了幾口,喉結滾動幾下。
他想,原來那支潤唇膏也是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