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于白沙幾乎要滑落下去,他手指撐住馬桶光滑的邊緣,好狼狽,他面龐都要燒起來了。
指尖包着一團紙巾,他慌亂地把罪證丢進垃圾桶,手指扶住了睡褲松緊帶的邊緣:想要把它扯上去。
澈然逆着光,他站在門闆地陰影處,眼睛裡光亮碎碎的,居高臨下地俯身着于白沙。
于白沙這時徒地覺察到壓迫感了,窗戶開着,風從不易來的縫隙溜進來,吹鼓了他的劉海,額發,吹亂了跨間衣物的褶皺——白玉蚌肉似的皮膚與這風一接觸,冷得他打了寒顫。
澈然蹲下身,終于與于白沙平視了,他又輕而易舉地阻止了于白沙的動作,攥住他的手腕,盯着那白膩的皮肉看,看得于白沙臉要燒起來,跟一尾被抛在岸上的銀魚似的,缺水似的微微地掙紮起來。
“臉真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澈然哄着他,好溫柔。
“你既然想和我談戀愛……藏什麼?”
他的手指向下探。
“你不是說,‘你不會拒絕我的所有請求’嗎?”澈然感受到于白沙的掙動,好像很傷心似的,尾音拖得好長,“還是說,你在騙我啊?”
于白沙立刻不再亂動了。
澈然的手指溫熱柔軟,沖擊力太強了,于白沙瞳孔都失去了焦點。
他微揚着脖頸,難耐地眯起了眼睛,手指攥不住光滑的大理石壁,他胡亂地抓着,想找一個支撐點。
澈然用腿把他抵進了牆角,送上去一隻袖子,任他抓。
于白沙想咬着舌尖,把喘息聲逼回喉嚨間,澈然就捏住了他的嘴巴。
“别咬,出聲。”
……
于白沙整個人幾乎癱在地上,他軟成了一灘泥水,軟溶溶地淌下去了,溢在白磚地闆上,流進每一條縫隙裡面。
澈然心滿意足,他這時候真好心,幫忙把于白沙亂糟糟的衣服穿妥帖。見他腿軟,似乎走不動,幹脆把于白沙抱進懷裡——于白沙太輕了,很容易将他塞回了被子裡。
真像小孩,澈然這麼想着——罪魁禍首的嘴角根本下不來,全然不管于白沙怎麼成的這樣。
他在床上坐下來,看于白沙腦瓜暈暈的,想來是要反應一陣,于是先把兩人的書包收拾了,把外邊餐桌擦幹淨。
看看時間,馬上要去學校。
澈然溜溜達達地回了房間,于白沙真是一動都不動,思考者雕塑牌于白沙靜止在原處了。
他把自己鴕鳥一樣埋進了被子,澈然挖出來,看見于白沙耳尖紅彤彤。
澈然又摸摸他的臉頰,于白沙與bjd娃娃一樣可愛,于是作亂地撩起他的頭發,露出他一片圓鈍鈍的額頭。
“想吃什麼?男朋友。”澈然笑起來。
-
翡翠蝦餃,又是翡翠蝦餃。
澈然拎着沉甸甸的兩盒,費解地擰起眉,于白沙好長情,也許他吃一百天的翡翠蝦餃都不會膩。
他轉念一想,那也很好,他可以要于白沙喜歡澈然一百天,一千天,一萬天,一輩子。
護工姐姐講了外婆的狀況,老人現在需要絕對卧床靜養,她看起來精神好極了,與隔壁床老奶奶聊了一早上八卦。
主治醫生專門囑咐情緒波動不能過大,防止血管痙攣,增加心髒負荷。
他查房時隔門就聽見外婆爽朗的笑聲,差點沒吓出心髒病。
醫生盯着楊非晚把降壓藥吃了,不許她再亂動,語言訓練僅允許輕聲講話,防止頸部血管斑塊脫落,更不許劇烈起身翻身。
他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半認真半吓唬道:“再不聽醫囑你就完蛋了!等你的寶貝孫子掉眼淚吧。”
楊非晚喏喏地應下來,不太滿意的咂咂嘴,還是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
于白沙一顆心總算吞進了肚子裡,外婆是不太嚴重的腔隙性腦梗,加之治療及時,身體沒有太大問題。隻是運動系統大大失衡,再難以完成手部的精細動作。
NIHSS降了4分,這已經算極其幸運了。
他鼓搗手機屏幕,對護工阿姨說晚自習下課就會去看望外婆,拜托她多多照顧一些。
澈然突然把他的手機扣下了——他按了側面的關機鍵,屏幕忽地黑了。
于白沙懵懵地擡頭,嘴裡還嚼着半隻蝦餃。
“專心吃飯,”澈然淡淡地靠在椅背上,“一會兒再看。”
于白沙唔一聲,乖乖聽話。他還是忍不住,亮晶晶地看向澈然:“外婆情況很好,再觀察兩周就能出院了。”
他終于露出了這兩天來極其少見的笑臉。
榕川終于放晴了,雨後濕潤的泥土沁出芬芳氣溫,豔豔的光是糖漬梅子的琥珀色,它曬下來,曬在于白沙彎起眼睛的臉頰上,秋末是冷的,可于白沙是暖的。
澈然心裡繃緊的弦終于松了,他抹抹于白沙嘴角的食物殘渣,注視着他的笑顔:“嗯,那就好。”
兩人一齊回學校。
苦命高中生比早高峰還早,街道上沒什麼人,他們肩膀緊緊地挨在一起,走着走着,于白沙又落後了半步。
于白沙這些天根本沒怎麼睡吧,早上四點就醒了,想了一個小時怎麼對澈然表白,碎碎念念地寫情話,改了一版又一版。
澈然居然答應自己了,看來這情話寫得很動聽。
他忍不住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