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你對我真好,”賀知死死摟住路南的脖子不松手,假裝抹抹臉頰上的淚,“我要哭了……”
路南無語,他斜向上拉開了賀知捂着臉的手,淡淡地注視着賀知的眼睫:“那你哭。”
賀知當然哭不出來,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路南的手勁兒大得離譜,自己的手腕被牢牢鉗制住了。
他掙動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路南與自己挨得極近,他的眼睛平視過去看得到路南的下巴和喉結。
賀知倏忽間想到,原來路南這麼高。
下午三點,陽光還柔和地籠罩這片土地,當它散落在少年們的身上時,總會醞釀一些奇妙的化學反應,比如現在,賀知忽然停下了作亂的手臂,仰頭仔細盯着路南的臉。
路南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他不自覺地松懈了手上的力氣,與賀知手腕接觸的皮膚滾熱起來。他撚了撚手指,不露聲色地轉過頭去:“看什麼?”
“你長得帥,不讓看嗎?”賀知笑眯眯地接過路南手中的袋子,“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路南淡定地将手插進兜裡,塞了兩次都沒塞進去,他的面色一如既往,耳廓卻已經紅透了,硬邦邦道:“學校那邊太無聊,随便過來看看。”
“噢,”賀知點點頭,很傷心地歎了一口氣,“我以為你是專程過來看我的呢,原來不是啊。”
路南不說話,大有一副“别想讓我開口”的冷硬雪人模樣。
賀知還想再逗幾句,突然聽見那邊的老師舉大喇叭在喊:“8x50混合接力檢錄——”
他才想起自己還有好幾項運動項目在身,不得不遺憾地對路南道:“我要去檢錄了,你去看我跑步吧!”
賀知不等路南有所反應,噔噔噔拽着路南的手掌向那邊跑去。
路南本人應當不喜歡别人與自己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他渾身上下都散發一種“别碰我”的高冷氣質,不過這回他的反應卻慢了半拍,任由賀知拉着他向那邊跑過去。
他的心跳随着跑動的步伐一下一下砸在了胸廓。
賀知的背影飄飄蕩蕩,他這麼拉扯着一個陌生帥哥橫穿了大半個操場,引得路邊許多同學看了過來。
賀知對于這種矚目接受相當良好,路南就有些吃不消了,他剛想要讓賀知跑得慢一些,向後拽拽賀知的手,賀知微微偏過頭來,他向前奔跑的動作沒有停,露出來半張浸潤陽光的面龐,他的嘴角上揚,眼睛明亮,眉頭疑問地向上挑起,路南看着這樣的賀知,忽然就忘記自己想要幹什麼了。
他将自己鼓噪的心跳和血液歸結于天氣,歸結于驟然運動,歸結于這一路上收獲的陌生打量,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夠說服自己……
可是他要說服自己什麼?
路南怔愣片刻,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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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接力是七班的一大弱勢,班裡能跑的人很少,去年運動會的第二棒沒接穩,最後灰溜溜拿了個倒數第二,今年七班長足了教訓,調換了接力人員的順序。
陳越宇第一棒,對面第一個接棒的女生恰好是何圓圓。
南喬終于将滑稽的皮卡丘頭套拿掉了,接力比賽由高二所有班級一齊參加,他教的兩個班都在場上,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麼加油時當然不能有失偏頗,他愉快地旁觀起來,并且開始擠兌隔壁班的語文老師:“哎呦,聽說你們班積分倒數第一啊。”
隔壁班老師:“你先滾。”
這一批次的老師都很年輕,日常混的熟,也很舍得開玩笑,但架不住南喬賤死了,他愉快地觀摩起比賽陣容,點評了一下:“五班實力不錯啊,還有個體育生。”
他又眯起眼睛看向七班,注意到兩側人的站位,陳越宇第一棒要交給何圓圓,很有興緻地評價道:“小陳這回肯定跑得快,對面可是圓圓呢。”
這話沒讓其他人聽見,不然這幫人一定要開始鬼叫起哄了。
七班的啦啦隊在更前面一些,直接目擊比賽現場,所有人都非常緊張地看向裁判的發令槍。
第一棒的同學都舉棒擺出了準備姿态。
三秒鐘後,槍聲響起。
陳越宇如同一道流星一樣劃過跑道,領頭隊伍的第一名,與他同一時刻起跑的其他人都慢他一步。
他以碾壓的優勢沖過最後十米,那邊何圓圓紮着高馬尾,蓄勢待發,穩穩地從陳越宇接過這一棒。何圓圓是女生中體育最大佬的一個,這兩人就拉開了非常大的優勢。
啦啦隊歡呼聲的分貝響徹這一片比賽區域,“七班加油”的聲音碾壓式蓋過了其他聲音。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很好奇,七班接力不是倒數麼,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強勢?
知道内情的人幹笑了一下。
澈然從何圓圓手裡接過第二棒,優勢已經被拉得無比大。不過,從他交接給夏婉夢時,七班的頹勢盡顯,剩餘的女生都不太能跑,單隻夏婉夢這一棒就敗了不少,接連被三個班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