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于白沙的耳朵沒有出問題,那麼澈然這跳脫的腦回路足以媲美賀知了。
現下距離地鐵的末班車有一個多小時,而榕川一中與他們兩家的距離隻有三公裡。
于白沙思考片刻,四下張望,開始尋找共享單車。
澈然愉快地尋覓到了一溜兒小黃車,他掃開其中一輛,示意于白沙過來他的身邊。
于白沙看着澈然長腿一跨,雙手撐住了車把,側過臉來帶着笑意等待自己,于是什麼都顧不上了,他掃過緊挨澈然的另外一輛單車,等待三秒鐘,咔哒一聲車鎖開了。
手機丢進了書包裡,澈然遞過來一隻藍牙耳機:“一人一隻,如果你離遠了會斷連,我們互相就會知道了。”
于白沙接過去耳機的時候,剮蹭到了澈然溫熱的手掌,他将音樂塞進了耳朵裡,此時正播放着一首很悅耳的日文歌曲。
他的車子在外側,于是先将車騎到了寬闊的馬路上,澈然緊跟在他的身後。音樂聲一直是流暢連續的,于白沙很安心地知道澈然就在自己身後,于是肆無忌憚地向前騎去。
樹影在柏油馬路上流淌成墨色的溪流,于白沙聽見自行車踩過一圈圈發出的咔哒聲,生鏽的月光在齒輪間碾磨,就像夏蟬在咬碎星子。
他的校服外套被風鼓滿,如同一片展開的帆。他知道此時與澈然在共享同一抹月色,當車輪碾過井蓋時,于白沙在猜想澈然的心跳。
“僕ら見つけあって 手繰りあって 同じ空,
輝くのだって 二人だって 約束した,
遙か遠く終わらないべテルギウス,
誰かに繋ぐ魔法。”
(我們發現彼此拉近距離望着同一片天空,
在那片光芒下 我們許下約定,
遙遠沒有終點的參宿四,
與某人相連的魔法。)
耳機裡的樂聲始終清晰流暢,下個路口指示燈由紅轉綠,于白沙鼓着勁兒向前蹬去。
他忽然想要知道澈然能不能追上來。
趁夜色濃重,行人稀少,他腳下依舊踩上了九成的力氣,既然加速度始終如一,他的單車就似乎愈發輕盈,速度遲遲沒有減緩的意思。
而澈然咬得也很緊,兩輛車的距離并沒有被輕易拉開,直到于白沙數過第二十一盞路燈投射下的光暈,兩輛單車的影子終于在一彎拱橋上合攏,前方路口尚被紅燈管轄。
澈然騎過與于白沙并肩的位置,他在綠燈亮起的前十秒鐘開口:“車技不錯。”
于白沙的聲音被晚風吹散了:“那是。”
“想甩開我?”澈然笑起來,“沒門。”
于白沙的呼吸還未平穩,興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他笑得非常狡黠:“那就來追我吧。”
話音剛落,前方紅燈轉綠,于白沙一蹬腳踏闆,率先向遠處模糊的光暈沖過去。
澈然被他明朗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迅速從車流中緊緊咬住了于白沙的尾巴。
三公裡的距離其實不短,但是在此刻,他們都沒發覺時間流逝得如此快。
兩人最終停在了即将分别的岔路口,路邊有家羅森,澈然先停下車,拖長語調叫住了于白沙。
“好餓啊——”澈然幹脆利落地把車一鎖,“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這話的真假于白沙不得而知,不過青春期的男生本就在抽條拔節,身體消耗的能量很大,确實很容易餓。
他們今天的運動量也達标了,于白沙停下來,将單車停在便利店門口。
看來澈然是街口這家店的常客了,他熟門熟路地摸到了冰櫃區,于白沙再一次見識到了澈然對于甜品的喜愛。
草莓乳酪輕歐包、髒髒生巧冰面包、三種口味的冰皮月亮蛋糕,于白沙看着澈然向小框裡扔進越來越多的甜品,懷疑澈然是不是奶油蛋糕成精,有證據但不多。
他其實不太餓,剛出過一身汗,而且現在也太晚了,于白沙實際上吃不下什麼東西。不過他并不想讓澈然以為自己這趟來得很勉強,所以還是在一排排貨架上慢吞吞尋覓了片刻。
于白沙敲了半天,隻挑出來了一大袋火雞面,預備哪天懶得做飯就吃這個。不料澈然在那邊看見于白沙挑了這個,就往他懷裡丢了兩隻袋裝溏心蛋:“這兩個一起吃很好吃。”
“澈明朗特别喜歡這麼吃。”澈然含含糊糊地補了一句。
他們走出便利店時,一人手上拿了一根照燒脆骨丸,于白沙咬掉一顆丸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