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沙嘴裡鼓鼓囊囊的像一隻小倉鼠，腦袋裡跟卡帶了一樣念叨着“翡翠蝦餃，真喜歡翡翠蝦餃，翡翠蝦餃真好吃……”。澈然把那一籠蝦餃向他那裡推推，饒有興緻地用餘光看着于白沙嚼嚼嚼。

澈明朗拆開一份雞蛋腸粉，他挑起一筷子有滋有味地咂摸着味道，不到五分鐘就把一屜叉燒包收拾幹淨，看起來臉蛋圓圓也并不是沒有原因。于白沙看向澈明朗的目光透露出一點擔憂，尋覓半圈想給澈明朗拿一杯水，生怕他噎到了。

吃完早餐後，澈明朗很積極主動地包攬收拾殘局的活計，颠颠把幾個沾滿醬汁的盤子疊攏，搬運到廚房洗刷幹淨。

于白沙誇一句：“明朗真自覺，好乖。”

“不然呢，”澈然不鹹不淡地補一句，“我買早餐他洗碗，天經地義。”

于白沙忽然覺得這話很像邀功，但是證據不太充足，澈然也并不像那種喜歡孔雀開屏的人，他隻好應和了一句：“嗯嗯，謝謝你買早餐，我給你轉賬。”

澈然不想要這種反應，他知道自己拗不過他，轉念想出來另一個辦法：“今天有事嗎？”

于白沙看看手機的聊天信息，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起來：“中午要和我媽媽一起吃頓飯。”

“那下午我去找你，”澈然說着，看見于白沙的衣領一撇一捺地支棱在那裡，終于忍不住上手幫他整理了一下，“我想新買幾本習題，一起去書店吧？你替我付一本，就當A掉早餐錢了。”

于白沙很不争氣，他從澈然伸手過來替他整理睡衣時，就聽不清澈然到底說點什麼了。他隻會倉促地點頭如搗蒜，全盤接受澈然的任何提議。

澈明朗耳朵靈敏無比，他在廚房裡嚷着：“那我也要去！你們要帶上我！”

于白沙哭笑不得地應允了：“放心吧，肯定會帶你一起去的。”

“你的作業寫完了嗎？”澈然卻很不留情面地拷問澈明朗，“沒寫完作業前不許出去玩。”

“今天上午我肯定能寫完！”澈明朗嗷了一嗓子，忿忿不平，“我馬上就去寫作業。”

澈然隻能對于白沙攤攤手，用小一些的音量說話，防止澈明朗尖耳朵再一次聽見了：“那帶上澈明朗，你介意嗎？”

于白沙當然不介意。

也許是于白沙的錯覺，澈然的面色似乎比剛剛那一會兒更奇怪了，他一字一頓：“那下午給他挑幾本他最喜歡的習題。”

于白沙心領神會，兩人一拍即合：“沒問題！”

于白沙看看時間，與和孔蜜兒約定好的見面時間還很充足，他決定在這裡待一會兒，抓起筆就繼續寫昨天訓練的習題。

如果南喬看見了，一定會感動得掉出一籮筐眼淚，他從未見過于白沙這麼喜歡語文，這段時間裡于白沙在語文這門學科上簡直挖空了心思，高一一整年都沒見他如此上心。

他聽從澈然的建議，順着思路又做了幾篇閱讀訓練，直到大腦徹底叫嚣罷工，看見彎彎繞繞的文字就腦仁疼。

澈然建議過，如果由另一人對做出的語文大題進行批改，會更容易找到本人不易察覺的漏洞。于白沙瞟一眼澈然，他正十分專注地做一份物理訓練，于白沙就收回了目光，覺得自己暫且不去打擾比較好。

不料澈然敏銳地察覺到于白沙的動作，下一秒鐘他就擡起頭，看見于白沙把黑色水筆擱下了，從善如流地把于白沙做的閱讀題抽出來：“我幫你改一下？”

于白沙點點頭，他看見澈然拿起另一根紅筆，就微微地把腦袋湊過去看，澈然拿出答案和習題并排在同一平面，細細看過去，予以肯定地點點頭：“我覺得你這次做的要好很多，基本上穩定踩到一半的分以上。”

于白沙的心情明快起來，他又聽澈然為他耐心講解了一遍，腦海裡很模糊的思路和知識點被串出來一條很清晰的線，隻是這位不專心的學生聽到一半，開始有些走神了。

起初他隻是将目光落在澈然遒勁有力的字迹上，後來就注意到澈然骨節分明的手指和微微突出的腕骨，他有很纖長白淨的一隻手，墨迹從縫隙間淩亂地傾瀉下去時，于白沙心裡面就隻剩下了“澈然的手真的很好看”。

于白沙的目光散落在各處，他盯着澈然睡衣上可愛的熊貓圖案出神，倏忽間澈然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終于恍然驚醒一樣擡起頭。

“？”他遞過去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澈然又笑了，很無奈似的，用另一隻空閑的手背撐住了額頭：“我剛剛說什麼？”

于白沙才意識到這頁卷子已經翻面了，他整個人的神經都系挂在澈然本人身上，對于澈然說了什麼倒是左耳進右耳出。

他心虛地低頭，默不作聲。

澈然用筆杆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認真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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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孔蜜兒約定的時間相近，于白沙收拾出自己的東西，又與澈然和澈明朗敲定好了下午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準備出發。

他們在門口道别，于白沙走出一小段路程，搭乘上了最近的地鐵。

于白沙與孔蜜兒的見面稱不上“闊别已久充滿驚喜”，于白沙提前十分鐘到達，他從旁處匆匆打量了這間茶樓，門口的女人身着色彩鮮豔的亞麻布襯衫，一側紮進下身硬挺的棕色皮裙裡，妝容清透精緻，整個人飄逸得像一隻易折斷翅膀的蝴蝶。

他一眼就認出了孔蜜兒，打招呼時嗓子就像生鏽了一樣，張開口的第三秒才勉強出聲：“我來了。”

孔蜜兒這才看見他，她似乎還沒有熟悉少年的身高，青春期的孩子抽條拔節，長個兒的速度很驚人。她囫囵點點頭：“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