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拉過了于白沙的一隻手臂,用草環扣住他的手指,緊褪到于白沙的手腕處。單用腕骨支撐有些松動,澈然就把他的衣袖也卷進來,大小就剛好合适了。
“幸運手環,送你了,”澈然從兩隻活動的腳踏處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跨一步到了于白沙的面前,眼珠清亮得不像蒙上一層月光,而像是一片水色,“陪我來玩滑滑梯吧。”
于白沙被他的笑容蠱惑了,言聽計從地跨下了太空漫步機,他碰碰手腕的草環,柔韌又脆弱,但是給予了他莫大的安全感,讓他有勇氣不去想令人煩心的事情。
澈然真是童心未泯,他對于這一個小公園真是了如指掌,哪一處有什麼東西都清清楚楚。他帶着于白沙又轉過了幾條小路,于白沙走得暈暈乎乎的,終于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型的紅色兒童滑梯。
這個滑梯比于白沙曾經見到過的都要更高更陡一些,旁邊坐落幾處其他的遊樂設施。
澈然把于白沙拉過去,意示他快些順着樓梯上去:“這個真的很好玩!”
于白沙看不了澈然殷切地眼神,于是三步一台階地跨了上去,扶着滑梯邊緣的時候伸頭向下一看,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不少,他的心跳不禁快了起來。
澈然沒有跟着他一起上來,他站在滑梯末端處,仰頭微微笑着看上面的于白沙,他用雙手攏成了一個喇叭形狀:“快下來!”
于白沙把腿舒展開來,整個身子就向下滑了出去。夜間習習的涼風吹過去,他的頭發被刮得像隻潦草小狗,重力勢能給予他愈發快的下滑速度,這個滑梯真的很長,于白沙被一霎時失重的刺激感捕獲,帶着芬芳的塵土和青草香氣墜在了澈然面前。
他不自覺地笑得眉眼彎彎,就着坐下的姿勢把手伸給了澈然:“真的好玩!”
澈然把于白沙拉起來,風刮得有些大,吹鼓了他的校服衣袖。他聽着于白沙雀躍的笑聲,覺得這聲音砸進了自己的心跳,他呼吸都滾熱了三分。
他們又玩了好幾番,于白沙站在下面要迎接澈然,拿出手機錄下了澈然滑下來的全過程,因為位置和角度都很近,澈然險些滑進了他的懷裡。
于白沙覺得自己此刻的興奮才賦予了更多的真心,尤其是這處隻有他們兩個人,好像這天地間隻餘留了這一寸空間,他包藏的心思也能夠在夜色隐蔽下去。
他不知道眼神無法隐藏住太多東西。
他們玩得太開心,頸間出了薄汗,面龐也渡上了一層熱切的水紅色,他們都玩得有些累,這一趟就算把肚子裡面多吃的燒烤消化了。
兩人坐在鐵架子裡挂下的一艘船上,一人在船頭,一人在船尾,兩人肩挨着肩,挂着船的鐵鍊子随他們的動作微微晃着。
如果時間能夠定格在這一刻就再好不過了,于白沙想。
兩人的水杯早就空了,于白沙嗓子幹得快要冒煙了,澈然想起旁邊一個拐角處有兩台老式投币飲料機。兩人跑過去一看,那裡果然伫立着兩台散發幽幽白光的機器。
澈然選了兩瓶水,忽然想起自己沒有随身帶着零錢,于白沙翻遍口袋,最後真的找出來了一張五元錢的紙鈔。
他們把這救命錢投進去,機器識别了半天,顯示出紅色的“識别失敗”。按理說應該将投進去的鈔票原路返回,可是這飲料機張個大嘴不動了。
澈然敲了敲它的外殼,機器沒點反應。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們唯一的五塊錢被這台飲料機吞了。
澈然:……
他無奈地搓了搓臉,看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搖晃了幾下這台可惡的機器:“還錢啊!”
于白沙也沒了辦法,他還剩一枚一元硬币,而最便宜的礦泉水也要兩塊錢,現在無計可施,于白沙隻好提議,出了這個公園再去便利店買水。
澈然很不甘心似的,他盯着這兩台機器琢磨了一下,提出疑問:“這機器是怎麼找零的呢?”
于白沙指指靠下方的一個出币口:“應該是在那裡吧。”
第一台機器的出币口已經被他們尋覓了遍,澈然突然冒出來另外一個想法,他扭頭看向于白沙,右手向第二台機器的出币口摸去。
“你說這裡會不會有别人落下來的零錢?”
于白沙搖搖頭:“不太可能……”
他的話音消散在澈然伸出手掌的那一刻,澈然的拇指和食指之間捏着一枚亮閃閃的一元硬币。
“幸運硬币!”澈然愉快地眨眨眼睛。
于白沙:“!哇塞!”
他把自己剩下的一枚硬币遞了出去,兩枚硬币剛好可以買一瓶礦泉水。
澈然決定再給自動販賣機一個機會,所幸這次購買進程很順利,将硬币投進去後五秒鐘,裡面咕噜噜地滾落了一瓶水。
澈然俯下身把這瓶來之不易的水撿起來,遞給了于白沙:“給!”
于白沙接過去,爽快地喝了幾大口,終于緩解了這陣幹渴。他嘟哝了一句:“今晚的燒烤真的太鹹了……”
他卻突然頓住了,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澈然:“你渴嗎?”
澈然點點頭:“有一點。”
于白沙看着手中剩下的半瓶水,有些後悔,他試探着遞過去:“要麼……我們喝一瓶吧,你有潔癖嗎?。”
“沒有潔癖,”澈然毫不扭捏,直接把這半瓶水接了過來,直接對嘴喝了一大口,“謝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