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明朗又用很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于白沙了,他為自己系上生日帽的帶子的時候實在是很溫柔,每一句話都講得那麼好聽。
澈然不近不遠地抱臂冷靜看着,賀知一把把話筒塞進他手裡:“你來!給我們小壽星唱首生日快樂!”
他手裡拿着包廂的另外一支話筒,歡快的背景音樂已經響了起來,聲旋律的聲音被調到很大,震耳欲聾。賀知非常有範兒得拿着話筒,沉醉地微閉雙眼,以極其自信的分貝和音調大聲:“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的聲音一出,連旁邊一直都很淡定的路南也露出了十分不忍的表情,于白沙沒來得及咽下一口甜葡萄汁,差點給自己嗆死。隻有澈然和澈明朗的表情還算鎮定淡然,想來是已經很習慣這位祖宗的魔音貫耳。
澈然并不願意和賀知合唱一首歌,他嫌拉低自己的格調,于是坐在那裡微笑着鼓掌,順手把于白沙拽到自己的身邊來,話筒莫名其妙地被塞進了于白沙的懷裡。
于白沙一陣臉熱,猛灌了幾口葡萄汁,充當乖乖聽衆,并光明正大地錄下賀知唱歌的視頻,決定等賀知哪天再次不要臉地犯賤,就把視頻祭到班群裡去。
他從手機取景框傾聽搖晃的音浪和陸離的燈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偏移——偏移——,最終落在了身旁的澈然身上。他們的距離過于近了,于白沙的腿能蹭到澈然的膝蓋,他們之間容不進什麼東西,這比同桌間的距離還要親密一些。
于白沙偷偷瞟了一眼。
澈然很舒服地靠在了小枕頭上,手機裡刷着……外賣平台?
于白沙腦袋頂緩緩冒出了一個問号。
澈然又劃拉了一下手機屏幕,狀似不經意地擡頭,包廂的彩色燈柱穿透過他的側臉,他挺立的鼻骨旁落下了一小片陰影。澈然用很蠱惑人心的眼睛看向了于白沙,很随意地把于白沙正在錄視頻的手機按下來,另一隻手拿着手機在于白沙面前晃了一下。
他用很明亮很無辜的眼神注視着于白沙,左手還按着于白沙拿着手機的手,兩隻手不可避免地感染上彼此的體溫。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得更近,而澈然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
“想喝酒嗎?”澈然眨眨眼,外賣平台劃過去的是雪花和烏蘇,“我點了啊。”
于白沙大腦馬上宕機了,他暫時沒辦法理解澈然的話是什麼意思,澈然好像也沒給他什麼選項,隻知道自己隻會僵硬地點頭:“嗯,好的,好的。”
澈然又微笑了一下,這才把身子撤開,心情很愉悅地吃了一顆果盤裡的葡萄。
賀知一首唱畢,非常意猶未盡,哐哐點了十幾首。他還認真詢問路南的意見,并且很沒人道地逼迫路南和他對唱汪蘇泷的《有點甜》,路南反抗未果,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男聲。
前奏很甜,路南唱得意外得好聽,于白沙正想洗洗耳朵,賀知就夾着嗓子開始了:“像夏天的可樂,像冬天的可可,你是對的時間對的角色。”
澈明朗笑得從高腳椅上跌了下去,也不嫌地上髒,新衣服被他蹭了一身的灰;于白沙第一次覺得忍住笑聲是件這麼辛苦的事情,索性不忍了,和澈明朗笑作一團,并眼疾手快地繼續打開攝像頭。
賀知自我感覺特别良好,裝備也齊全,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口袋的墨鏡往鼻梁上一架,恰好面向了于白沙,于是賀知大手一揮:“歌迷朋友們請舉起手來!”
好在這時外賣電話進來了,澈然正要起身,于白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按下,讓澈明朗接管了攝像手機,自己搶占了澈然的活計,光明正大地溜出了包廂。
他把一整件烏蘇提了進來,順便還帶了一瓶澈明朗喝的寶寶橙汁。澈明朗這時倒是很乖,在角落咬着吸管不說話,他們幾個則各自拎了一瓶啤酒出來,幾瓶碰在一起聲音叮當清脆,泡沫四溢,水花迸濺,幾個男孩子很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于白沙沒怎麼喝過酒,他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身體倍兒棒,酒量應該也是差不多,于是無所顧忌。他不熟悉這種辛辣刺鼻的味道,但是如果澈然喜歡,自己也可以試着學習一下,于白沙心想。
澈然看過去,于白沙剛喝一口,就有一種上臉的趨勢。果不其然,不過五分鐘,這人的臉色就開始透着水光潋滟的紅,眼神似乎已經不太明晰了,他饒有興緻地觀察了一小會兒,走到于白沙的身邊。
于白沙咕噜咕噜幹掉一整瓶,沒什麼太大感覺,适應了一下後覺得也許自己在喝酒方面天賦異禀,比賀知還自我感覺良好。很快他就覺得世界有些重重疊疊,腦袋發燙,頭暈目眩,他的手掌冰涼,于是把手心貼在了臉上。
這時澈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你酒精過敏嗎?”
于白沙搖搖頭:“沒有,就是沒喝得這麼猛過。”
這時他才覺得興許大事不妙,但是腦子暈暈乎乎的人哪裡管那麼多,他又要去拿一瓶,開瓶器在不遠處的茶幾上,他伸一下手沒有夠到,于是彎了一下腰,從茶幾邊緣撿拾過來,然後擡起頭,一邊看着澈然,一邊把新的一瓶啤酒打開,慢慢地喝了一口。
其實他根本就是醉了,倘若在平時,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直勾勾地盯着澈然。澈然當然也看出來了,他慢條斯理地袖手旁觀,直到于白沙又喝了半瓶,才伸手把酒瓶子摁住:“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于白沙很恍惚,澈然的手按在了自己抱着的酒瓶上,玻璃質地折射出的光線大多很相似,比如杯子或者化學試管,這讓他的意識更不太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