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天早上,燒倒是退了,但于白沙的嗓子已經不能出聲了。他試圖發出一些音節,未果,于是老老實實把藥吃了。
賀知見到于白沙,變身好奇寶寶:“你脖子上貼了什麼?”
于白沙往下扯了扯衛衣的領子,讓賀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聲音像烏鴉:”扁桃體發炎,醫生配的藥渣。“
衣領順着于白沙的動作往下滑,露出他清瘦凸出的鎖骨。賀知咂舌:“我聽你聲音像更嚴重了。”
于白沙說話太費力,索性注視着他不置一詞。
末了賀知想起來什麼,爆發出一聲大笑:“昨天澈明朗找你負荊請罪沒,他那果凍過期一年了,還當好寶貝藏着掖着呢。”
“他昨天可可憐兮兮了,”賀知捏着嗓子學得有模有樣,“大晚上問我‘賀知,白沙哥哥會不會生氣呀?’”
于白沙想象那種場景,忍俊不禁。
澈然在後面涼涼地補了一句:“那我看你也沒從他手裡面翹出來過什麼東西。”
賀知撇嘴。
兩天時間,于白沙剛認熟各科老師的臉,習慣于賀知坐在身邊,總用餘光偷偷瞄身後的澈然。賀知雖然常在上課插科打诨,于白沙卻敏銳地發現賀知擅長扮豬吃老虎,作業的完成速度和準确率都高得出奇。
澈然在他們身後不聲不響,于白沙心裡有鬼,不常與他搭話。對着賀知倒是沒什麼顧忌,經常與他讨論問題。
某次他習慣性側頭找賀知問題,發現這人昨晚上應該是做賊去了,一上午呼呼大睡,他猝不及防撞上了澈然的視線。
澈然自然而然地接過習題冊:“哪題?”
于白沙卡殼了一下,伸手胡亂指:“圈起來的那個。”
澈然凝神,于白沙下意識注視澈然的面龐,眼尾狹長,額發淩亂,唇色淺淡,抿嘴時臉頰有很淺的酒窩,他忽而惡從膽邊生,想伸手戳一下——幸而在付諸行動前清醒過來,遏制住想作亂的手。
澈然:“嗯?”
于白沙回神,他心虛地收回目光:“剛剛跑神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澈然無奈地笑了一下,“這道題涉及一些超綱的内容,我找一下。”
他翻找出來一本深藍色封面的輔導題,于白沙認出這是澈然常寫的那本,澈然熟練地翻到某一頁,上面做了詳細的筆記。
他推到了于白沙的面前:“你可以看看。”
于白沙點頭接過,發現居然是高三的教輔資料,他腦袋連接雙線路處理問題——澈然什麼時候學的這些?
這時張楠站在講台上拍了拍手:“安靜!”
試卷批改工作緊鑼密鼓地完成,不過兩天時間就出成績了。大家伸長脖子看班主任,眼尖的已經看見楠姐手裡面薄薄的成績單,心焦得坐不住。
“我知道大家想看什麼,這次成績已經出來了,”張楠清清嗓子,露出一個笑容,“我們班考得還不錯,壓了隔壁班一頭。”
惴惴不安的衆人松一口氣。
“成績我就不念了,課代表下課貼到後面,大家自己看,”楠姐轉到澈然的課桌旁,把成績單拍在了他的桌上,“考得不好的同學我會私下談話。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以澈然為中心,四下的同學如同一排排撥浪鼓,腦袋撥轉向他的方向。賀知眼疾手快,回頭從澈然手裡面順走成績單,“借我看一眼。”
他将成績單湊近于白沙,長歎一聲:“澈然這畜生又是第一!”
于白沙偏頭,澈然的名字果然排在最上面,班次第一,級次第一。第二的名字他不熟悉,卻意外地看見賀知位列班次第三,級次第五。
虛虛掃過前五沒看見自己,于白沙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目光每下移一寸手指就更冰涼一分,最後終于找到自己的名字。
于白沙,班次第十,級次二十三。
其實這已經是好的成績,何況于白沙考試時燒得人事不知,這次考試結果相較于檢測學習成果,更像開學之際敲打一下各位野瘋了的心思。
雖然有人不樂意那十五天閑暇也算假期,但是榕中慣例如此,于白沙此刻隻覺五雷轟頂。他想得到自己未必得到好名次,卻未曾預料如此慘不忍睹。
于白沙原計劃換座位後如果離澈然太遠,就憑借成績找楠姐軟磨硬泡,到時暗戳戳換得離澈然近一些。現在這條路希望渺茫,心口不上不下地懸在空中。
整節課于白沙心神不甯,指甲無意識嵌入了掌心,等到松手後發現自己用力到手心破皮了。
楠姐下課後将于白沙點了出去,澈然被委派去拿新印好的卷子。他們短暫地同行一小段路程,于白沙直覺澈然想說些什麼,但直到抵達文印室門口後澈然也沒有說話,于白沙揮揮手:“我去辦公室了。”
澈然:“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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