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把他們當手下,也不把他們當朋友。”
蘇夢枕拿手帕掩在唇邊咳嗽了好一會,然後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話:“我當他們是兄弟。”
王小石驚呆了,金風細雨樓樓主和他做兄弟,這件事的不可思議僅次于王姑娘接受他的告白。
而阿飛緊盯着蘇夢枕,像一匹習慣通過厮殺獲得獵物的狼突然遭到人類投喂,他懷疑、警戒,又無法抵抗内心的渴望。
石青璇看出他們的向往,她為這兩個朋友感到開心,不由笑得更加真切。
他們的喜悅,當然也刺激到了方應看,他唇角一抽又一抽,在維持不住假笑之前,他連忙告辭鑽入馬車離開了。
目送那排場極大的馬車遠去,蘇夢枕冷不丁地開口:“昭侯,你至少不該當面擠兌小侯爺。”
“擠兌?我隻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況且二十一個字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石青璇看來,方應看的面相比無花還差,實屬大奸大惡之人。
冷血附和:“我有同感。”
阿飛也跟着表示:“他給我一種很虛僞的感覺。”
王小石則向蘇夢枕解釋道:“王姑娘會相命術,她看人非常準,金鵬王朝案和梅花盜案就是證明。”
蘇夢枕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仿佛不甚相信的模樣。
但在片刻之後,他卻一邊咳嗽一邊道出真實想法:“我想如果我有昭侯這門本事,或許不會遭遇今日的背叛,可我……終究也還是不會懷疑兄弟的。”
被他認定為兄弟的王小石和阿飛是隐有動容的,但石青璇隻是産生了一種熟悉感。
她忍不住問道:“蘇公子,我聽說你有個未婚妻,假如,我是說假如,小石頭愛上了你的未婚妻,患了一種娶不到她就會死的相思病,你會想方設法把未婚妻讓給他嗎?”
王小石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這隻是個比喻,但——他看着身旁偷笑的阿飛,不禁郁悶為什麼三個人的比喻裡,蘇夢枕和未婚妻是主角,他是醜角,而阿飛卻可以沒有姓名?
“我不會,因為這樣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未婚妻,也同樣不尊重我的兄弟。”
蘇夢枕倒很嚴肅地答道:“觊觎我的未婚妻還捅到我面前來,這是對我的侮辱,不經過同意就想取消甚至改變婚約,這是對我未婚妻的輕慢,而成為一個奪妻的無恥小人,難道對我的兄弟而言是好事嗎?”
他意識到了他的退讓會成為三個人的悲劇。
石青璇感慨:“這還是個正常人啊。”
冷血意味不明地問她:“你是以李尋歡為比較對象嗎?”
在石青璇點頭後,他瞬間變臉:“那你知不知道,全江湖都在傳我崇拜要麼腦子有問題、要麼喜歡男人、要麼裝神弄鬼的李尋歡,疑似要追随他的腳步成為下一個冤大頭?”
冷血是李尋歡的狂熱追随者這個謠言大抵是百曉生散播的,但謠言的源頭……
石青璇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冷血。
這邊兩人在尴尬地讨說法,另一邊蘇夢枕已經開口邀請王小石和阿飛一同回金風細雨樓。
“等等,阿飛這是要投到金風細雨樓門下了?”
冷血都顧不上揪着石青璇幫他澄清謠言,他想到自己發掘的捕快好苗子要被挖走,顯得更加怨念了。
阿飛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少年,聽到冷血的問題,他顯得格外為難。
見狀,蘇夢枕輕笑一聲:“我并不一定要他們入金風細雨樓,無論他們幫不幫我做事,無論他們今後有什麼選擇,他們仍是我的兄弟。”
這話把王小石和阿飛感動得當場磕頭叫了聲大哥。
石青璇也很動容,她戳了戳冷血:“你不要拆散他們。”
冷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當然不會幹涉他們的前途,而且你不要把我形容成什麼棒打鴛鴦的惡婆婆行嗎?”
石青璇一心囑咐王小石和阿飛去金風細雨樓闖他們的功名。
為此她還特地表示:“你們放心好了,冷捕頭這裡有我幫他辦案。”
冷血:“……”
更擔心了呢。
好在他如今主要處理的是梅花盜案,而石青璇作為親曆者,對案情的熟悉度不比他低,兩人配合辦事的效率竟然很快。
皇帝貪是貪,但梅花盜案受害者家屬的賞金他收得理直氣壯。
在石青璇和冷血釋放了與案情無關的嫌犯并确認其餘犯人罪證确鑿的情況下,皇帝立刻下旨,第二天就處斬了以林仙兒、百曉生和心寵為首的所有犯人。
“總算忙完了,你是不是可以休假了?”
石青璇一邊參觀由冷血負責鎮守的神侯府大樓裡珍藏的各種兵器,一邊随口向他詢問。
冷血輕哼一聲:“捕快沒有假期,隻要有新的案子報上來,我很快就會奔赴外地去處理……”
說案子,案子就到。
一個高挑豐盈卻面容蒼白的女子立在神侯府門前,見到石青璇和冷血出來納頭便拜:“求兩位做主,為小女子讨個公道!”
石青璇伸手去扶她:“姑娘,你先闡明你遇到了什麼事……”
那女子帶着哭腔訴說道:“苦主并非是我,而是我娘,二十多年前她遇到了一個比梅花盜還要可惡的采花賊,那人号稱——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