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男女相視而笑,宛若一對壁人。
陳霁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不受控制的蜷縮了一下,他悄無聲息的将手縮進衣袖,反複吞咽口水,才找到屬于自己的聲音。
“這都是誤會”,他揚起謙卑的笑臉,“奴才怎配做貴主子的恩人”。
四爺根本不曾将視線分予旁人半分,隻緊緊的盯着身側之人。
不知阿阮受誰誤導,竟錯認恩人,而陳霁也該死,竟然敢借此挾恩圖報。
但隻有他在,一切都能掰回正規。
他用指背輕輕的摩擦她的臉頰,“這種好東西,你自己留着便是”。
手指輕輕的,怕弄疼她敢而不敢用力。
但他愈是輕柔,愈是像撩人的羽毛一般,将人的心口撩的發癢。
酥癢感一陣陣漫上來,粉白的臉頰在男人的視線中轉為滴血的紅。
她連忙後仰,避開男人作怪的手掌,強迫自己将視線落在宣紙上,而非男人的臉上和身上。
“你也覺得好?”
唐阮清了清嗓子,将過于甜膩的感覺咽下,“我還擔心不太容易操作”。
現在有大型的離心機,又納米分子的濾芯,而清朝隻能靠木炭、黃泥、貝殼粉等物去代替。
想法很好,落地終究有些難度。
“勿需擔憂”,四爺大發善心的收回視線,“這些東西自然有下人去做”。
工部和匠人不是留着吃幹飯的。
“而且你這法子很新穎”。
阿阮不僅有根傲骨,頭腦也比想象中聰慧,不僅藥糖、祭糖的點子頗有些巧思,制霜糖的法子更是秒極。
等那些工匠制作出這個叫做‘濾芯’之物,想來糖商的格局就要變上一變了。
說來也巧,阿阮姓唐,如今又會這制糖的法子,想來是天注定的緣分。
他轉頭看向伏趴在地上之人,給出進屋以來的第一個正眼,“既然你唐主子看重你,這東西,便交由你來做罷”。
“是”,陳霁恭順應下,膝行至黑色的皂靴旁,将雙手舉止頭頂,“奴才一定不複主子所托”。
屋外的小路子同情的看了陳霁一眼,好好的陳家大少爺,陳家的當家人,竟也被主子爺賞給了一個女子做奴才,甚至還要為她打理家業。
這是什麼,妥妥的唐家家奴啊。
唉,難兄難弟。
不過,經過這一遭他算是看清楚了,主子爺對主子的心思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隻要抱好了這條大腿,說不定啊,以後他路公公也能和蘇公公平起平坐。
想罷,小路子全身都充滿了幹勁,他連扯帶拽的将地上的陳霁拉到外頭。
真是沒點眼色,沒看到主子跟主子爺的眼睛都快長一塊兒去了,還在那杵着,難不成想做那推臀婢一樣的角色。
聽說皇上做那事的時候,根本不用自個兒費勁,都是推臀婢一下又一下的忙活。
不過,即便陳霁樂意,主子爺可不一定樂意。
“行了,别看了”,小路子扯了失魂落魄的人一把,“放心罷,以後有的是機會”。
經過這一回,他也想時時刻刻陪在主子身邊,隻恨自己不是個女子,才會被那倚棋搶了風頭。
想到這裡,他又語重心長的交代道,“雖說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但凡事都講究先來後到”。
雖說他也就早了那麼一天,但到底是資曆老些,在主子這兒,他說話的時候,陳霁就得聽着,他做事的時候,陳霁也不能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