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每日隻進食那麼一點,身子會吃不消的。”
淩琰坐在梳妝台前,呆呆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緩緩搖頭。
櫻桃歎了口氣,退出卧房。
黑暗之中,淩琰繼續爬回榻上,将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喪期還有兩個月就要到頭,淩琰不知道到了那時,自己該怎麼辦。
荀明已經托人從宮中遞來消息,喪期一過,便請方士挑個良辰吉日,由荀氏正式下聘書。
她接到消息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淩琰不知道多少次想提筆回絕,但是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放下筆。櫻桃和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為何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隻能心中擔憂,什麼也無法改變。
一日,趙氏登門拜訪,她依舊是老樣子,似乎前一陣的國喪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先帝已去,對于北境好處大于壞處,她自然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棋子無論落在哪裡,她都是赢家。
她将趙氏請到廳内,吩咐櫻桃奉茶。
“先前子敬和我提過,你們成婚後他會另擇住處。”趙氏開門見山,“不過他這陣子忙的沒影,我想幹脆替他做了這個主,京城之内你看上哪出宅子盡管提,他不敢有意見。”
淩琰的嘴角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她已經盡力讓自己看上去體面一些。面對這個未來的婆婆,她心中五味雜陳。
兩人又相談了一陣,臨走之時,趙氏心疼地将她抱在懷中。
“子敬,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保證,他對你絕對沒有任何的異心。”
淩琰沉默了。
兩人沿着回廊走到角門,淩琰的腳步漸漸遲疑,直到完全站在原地不動。
荀奕的馬車停在門口,她可以确定趙氏并不是坐着這輛來的。
她想要往回跑,不願意看到那張令她生寒的臉。
“淩琰,我們談談。”身後傳來凜冽的男聲。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淩琰輕輕合上門。下一秒,眼前一暗,整個人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荀奕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悶悶道:“為什麼不見我?”
淩琰想要推開,但是力量過于懸殊。
她克制着自己,想讓自己看上去冷漠一些,道:“放開我,别讓我說第二遍。”
“不要。”
他将她摟地更緊,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淩琰就這麼被他抱着,沒有動作。
“荀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感到害怕?”
身上的人一僵,手上逐漸松了力氣。
“有什麼話,我們說開了不好嗎?”荀奕幾乎是質問淩琰。
淩琰不争氣的淚水準備湧上來,又硬生生壓了回去。她甩開他的禁锢,道:“你想敞開了說,可以。但是我要先問你,荀奕,你到底是誰?”
長久的沉默令她絕望。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伸出手。
荀奕閉上眼睛,沒有躲避,沒有反抗。他知道,這是自己該得的。
可是,手掌隻是輕飄飄的落下,沿着他的面容,向下。
他睜開雙眼,眼前的人,已是淚流滿面。淩琰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來,無聲的哭泣讓她整個人蜷成一團。
“子敬,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荀奕半跪着,想要觸碰她,卻被淩琰一把打掉。
兩人久久沉默着,誰也沒有打破這份詭異的甯靜。
“我不會傷害你。”荀奕最終還是将她重新抱進懷中,“無論什麼時候,我想做的隻有讓你好好活下去。”
淩琰不知道事情怎會發展成這樣,當二人都沉淪欲海,仿佛所有不堪的,令人惱怒的,難過的都能被暫時遺忘。
荀奕為她仔細清理,然後披上自己的外衣。此時,天剛蒙蒙亮。
雖然一夜未眠,但是淩琰并沒有困意。她的雙臂被放回被子裡,掖好。等到他離開之後,淩琰翻了個身,面朝天,雙眼空洞無神。
不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宿主,請不要太過消沉】
【你怎麼來了】
【......】
系統大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了許久,那熟悉的聲音才重新啟動。
【我永遠忠于您】
淩琰被它的話都笑,決定不再理會。櫻桃捧着一盆清水進來,跟着進來的還有年年和橘子,一貓一狗蹲在她的榻邊,三目相對,她還是被逗笑了。
不管什麼時候,這些可愛的小生靈永遠都是純淨的。
等她清洗完畢,櫻桃重新退了出去。淩琰爬起來,将年年和橘子抱到榻上,兩個小家夥分别找了個舒适的角落躺下。
聽着它們的呼吸,淩琰的腦中逐漸清醒了一些。
“櫻桃。”
“幫我梳洗,我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