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女離開莫貴妃宮中之後,莫貴妃隻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腳下沒有力氣,耳中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忽然,嬰孩的啼哭尖銳地響起,她忙趕到搖籃邊抱起孩子。
耳邊浮現出剛剛那女子的話語,莫貴妃低頭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眼中逐漸混沌起來。
她抱着孩子走了很遠很遠,在宮牆的盡頭再次聽到了那陣鈴铛聲。
隔着很遠的距離,她的聲音依舊清晰。
“你果然來了,要做交換嗎?”
莫貴妃迷茫地問:“交換什麼?”
那女子的手指着她懷中的襁褓,發出笑聲,道:“他。”
她下意識抱緊自己的孩子,本能地搖頭拒絕:“不行。”
莫貴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宮的,莫黎見她臉色怪異,忙問:“姐姐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
對方隻是朝她笑笑,但眼中依舊是一片混沌。手中突然沒了氣力,眼看着包裹着嬰孩的小包被漸漸滑落,莫黎眼疾手快地将孩子接了過去,将他交給了趕過來的嬷嬷。
莫黎将她扶住,不停詢問着情況。
突然,剛剛的嬷嬷一臉着急地小跑過來,莫黎瞪了她一眼,疾色道:“宮中的規矩不懂嗎?!”
嬷嬷一臉慌張來不及給自己請罪,忙道:“不好了,娘娘!小皇子,小皇子他,渾身突然滾燙......”
*
莫貴妃講完那日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荀明道:“近日來發生的種種怪事都與那巫女逃脫不了幹系,我會暗中派人調查的。”
莫貴妃沒有得到任何的懲戒,隻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荀明暫時禁了她的足,讓人嚴加看守。
走出寝殿,淩琰朝着天空望了一眼,隻覺得胸悶。
回府的時候,她将有關那名巫女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荀奕。荀奕靜靜聽着,眉頭一直微皺着。
“此事太過蹊跷,你和荀明都不要太沖動,你們暫時還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不要莽撞行事。”
淩琰一邊喝着剛出爐的雪梨水一邊點頭,同時,她将自己有關穿越的猜測也說了出來,當然,沒有指望他能一遍聽懂。
雖然自己從中可能掌握了規律,可是這一發現究竟能幫助自己什麼他還沒有摸清楚。
荀奕思索良久,謹慎回道:“那麼,我們是真實存在的嗎?”
淩琰一陣,顯然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存在”“真實”之類的字眼從一個古代人嘴裡說出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你說什麼?”
荀奕搖頭,不回答,仿佛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們站在庭院中,上空的明月十分明亮,照亮了每一處角落,淩琰就沒有讓人點蠟燭。
“宮中的風寒今年都做好了防範,怎麼偏偏就在那孩子見過巫女之後就忽然染上了病,沒幾天就夭折了。這一切,太巧了。”
将這兩件事情聯系起來的不僅是淩琰和荀奕,還有荀明和莫貴妃。
淩琰問荀奕:“我們,可以見那女子一面嗎?”
荀奕搖搖頭,道:“聽平南王的意思,那女子時刻跟在陛下的身邊,輕易不見外人,身邊甚至都沒有服侍的侍女。”
兩人商量了一陣也沒有找到法子,所以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盡量地多打聽情況。
次日,荀奕被梁帝傳喚至身邊。梁帝一臉暢意的模樣,看上去心情頗好。淩琰站在不遠處,見到了梁帝身後站着那名巫女,巫女垂着眸,不露神色,偶有人經過也隻是笑笑不說話。
除去綴滿銀鈴的服飾,似乎與尋常女子并無二異。
荀奕站在梁帝面前,垂首站立。梁帝見狀,輕松小道:“荀卿如此拘謹作甚?”
他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看不出心中所想。
梁帝目光投向場上疾馳的駿馬,身旁宦官手中的香爐中飄出奇香,彌漫在空氣之中。
梁帝道:“荀卿,春獵之後和朕一起回京城吧。”
荀奕作揖,道:“是,陛下。”
梁帝見他還是以前那副規矩樣,一邊笑一邊輕敲着書案,道:“朕都說了,别這麼拘謹。朕好歹也是你的親姐夫,一家人。”
荀奕點頭,在一旁的位置坐下。
“朕聽聞,你不日将要和淩氏成婚了?”冷不丁的,梁帝問荀奕。
他先是一怔,看了看梁帝身旁低着頭的宦官,又看了看梁帝,回了個“是”。
梁帝聞言,先是歎了口氣,而後換了個更為輕松的語氣。
“成家了也好,你畢竟是荀氏嫡子,在這節骨眼上沒什麼是比聯姻對象家世清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