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那時他們年齡小——但有點什麼過錯,都能怪到年齡小的頭上。
但總歸是他年齡更大一點,他理應付最多的責任。
所有人都這樣想,隻有她不這樣想。
“因為你傻。”孟會長罵沈源道。
“算是我傻吧。”沈源頂嘴道,“傻也不後悔。”
孟會長卻替沈源不值。她見過她燦爛的樣子,她看慣了她笑,看慣了她開心,看慣了她受寵愛,因此看見她跪倒在地一邊撲落落的流着眼淚一邊咬緊牙關不肯承認肚子裡的孽種是齊铨的孩子時,她格外看不慣。
“孟姐姐。”雨中沈源拉住孟會長的衣角,孟會長向她傾了傾傘。
“承認吧。”孟會長勸沈源,“館長會原諒你的。”
沈源拼命的搖頭,把所剩無幾的力氣全用在拒絕上,“不能認……不,不是他的……如果認了,爸爸會把齊铨哥哥趕出武館的……四爺和七奶奶也都說了,齊铨哥哥是小輩裡難得的人才……是我做錯事,我認罰了,我不好害到他……”
那齊铨害到她的呢?怎麼論?
結局是沈源小産,還落了病根。為讓沈源挑一個稱心的夫家,再順順利利的嫁出去以擺脫過去,老館長花盡所有的關系和面子。
總是做父親的最疼閨女。
“疼我?疼我為什麼不把我許給齊铨?”沈源問道,“武館的子女,本就是互相嫁來娶去的,齊铨又是他的大徒弟……”
回應沈源的是孟會長的一聲歎氣。
孟會長真是不知道齊铨給沈源灌了什麼迷魂湯,能把她這樣一個蜜罐子裡養大的小小姐哄的找不到北。樣貌嗎?齊铨的樣貌确實出挑,但他早年間練劍時傷了嘴角,留下一道疤,是破了相的。功夫嗎?毋庸置疑齊铨是練武的奇才,但他的功夫再高也高不過天,同老一輩比是差半程的。
孟會長想不出其他,于是直接問沈源,問她挑男人時到底看中什麼。
“待我好呀。”沈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所以我們都待你不夠好,隻有齊铨待你足夠好?”
“也不是啦。”沈源膩膩的撒起嬌來,讓孟會長别吃這份飛醋,“我說的,是男人待心愛女人的那種好。”
他們一起長大,他熟知她的全部喜好。
十五歲那年齊铨第一次收到戰帖,他說白信封裡掉出的寫了他名字的紅紙很好看,因為他莫名想到,總有一天會有一張紅紙上同時寫着他們兩個的名字——當然不是戰帖。
二十一歲時齊铨去廣州傳拳,久久不能見面的情況下他們開始通信。沈源的信總是厚厚一摞,齊铨寄回來的信很薄,又沉又重的是各種新奇的禮物。
齊铨回來過一次,齊铨回天津那天沈源早早守在碼頭等他。後來齊铨告訴沈源,就是那天,他隔着人群遠遠看見她時,終于意識到一件事——她已不是那個要他買去布偶老虎和冰糖葫蘆來哄逗的小妹妹了。
而他對她的感情也越過從前的界線。
“你呢?”齊铨問沈源。
女人的愛向來比男人的愛出現的早一些。
月光下他吻向她時她沒說話,她想這已是最好的回答。
他對她的好更多更多了,哥哥對妹妹是好,男人對女人的好,舊的好,新的好,繁繁複複的重疊累加。他依舊捏她的臉頰,但他也會親她;他依舊背她在背上,但他也會壓向她。
“齊铨。”
她對他的稱呼倒是沒有變,一直是齊铨,他從不計較她的沒大沒小,隻讓她怎麼開心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