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哥哥,你怎麼變成這樣的人?”邱月薏問邱剛敖,“你還瞞了我多少事呢?”
他還瞞了她多少事呢?若不是張崇邦的指認讓他再無退路,這件事他也會瞞着她。
想來可笑,他打破他們之間僵局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妹,我要坐牢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生活已然度過那麼多苦澀,未來應該朝向好的方向發展。
邱月薏适應了電台的工作,也适應了邱剛敖同阿晴的訂婚——雖然她在外面比在家裡講話多,有時聽見邱剛敖回來會立刻停止練習,還關門拒絕他的夜宵。
邱剛敖隻當這是他小妹遲來的叛逆期;從前他不曾管她,如今更不好管。叛逆期也有一點好,他最近破案很多,她不跟他親近,就不會對他東嗅西聞,就不會問他身上的紅花油味道是哪裡來的。
下個月邱剛敖要升任高級督察了,那天晚上在桑拿店對街的上海發型,他們還跟他打趣。
“喂,恭喜啊。”張崇邦說。
“怎麼了?”邱剛敖不解。
“下個月啊,又升了。”張崇拜指指笑得驕傲的邱剛敖,“盼到了啊,别得意。”
“妒忌啊,羨慕我了。”
“有那麼點了。”張崇邦順着邱剛敖的話說。
“恭喜了,明日之星。”衆人碰着咖啡紙杯,笑稱邱剛敖為“新郎官”。
“升了不還是老樣子。”張德标突然講了一句。
“話不能這麼說。”邱剛敖反駁,“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能抓到十個賊,等我升上去,就能抓到一百個一千個,那就天下太平了。”
“那就好了。”張崇邦打趣道,“你趕緊結婚吧,那就天下太平了。到時候多擺幾桌,别忘了你兄弟多,這麼多人去你虧不了本的。”
“不急。”邱剛敖說,“不急。”
有一件事比較急,升職之後,邱剛敖要重開邱月薏的那單案子。
邱月薏不說,邱剛敖知道她有心結。他想,隻要他能抓走全香港的賊人,再給她一個太平的天下,他們就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他們的關系便可以恢複到厄運降臨前那樣。
上帝卻問道:“是哪一場厄運呢?”
是哪一場厄運呢?他們生命裡的厄運太多,從前,現在,未來,通通是陰雲密布。
又或是暴雨傾盆。
後來邱剛敖為呈交證據而翻看通話記錄,驚訝地發現小妹給他撥過電話;他沒接到,是因為那通電話被司徒傑的來電覆蓋了。
于是他聽到的是:“沒時間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明天開市之前一定要救出霍先生。這個行動是不會公開的,所有事情都不會記錄在案,一哥都不會知道。萬一出了事,我會保你,知道嗎?如果這單搞砸了,上頭肯定炸鍋,你我誰都背不起,明不明白?”
如果他先接到小妹的電話,結果是否不同?如果他先接到小妹的電話,小妹會同他說什麼?
“哥哥,打雷了,我聽到雨落好大。你幾時返家?返家路上小心開車,注意安全。我燒了熱水器,洗澡前記得關。沖劑在桌上,睡前記得喝一包,不要感冒。”